“你还好吧!”上官轻吻她的掌心。
像烫着似地抽回手,水袖不安地避开他的视线。
“不要看。”
上官扬眉,硬是把她的手扯回眼前。
“为什么不准我看。”
难堪的闲眸,水袖想到那些弱不禁风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她们雪白如玉的
纤纤十指,一直是她心底的伤口。
“我的手,”她艰涩地解释。“不像其它姑娘般娇女敕。”她摊开掌心,布满
深浅不一的伤痕及厚茧。“不但一点也不好看,甚至是丑恶的。”
上官淡笑。“你就是你,不用和别人比较,更何况一双能真正握剑的手,绝
不是能挑起针线的柔荑。”
“我情愿不要剑。”她低语。
“什么?”她咬字模糊不清,上官一时猜不透她心思。“你真那么在意?”水
袖微乎其微地轻点螓首。
“罢了。”上官揉揉她的发,他拉起她的手,要她为他卸下中衣。
“你……”水袖一窒,泪水立刻冲上眼眶,颤抖的手停在半空中,想碰却又
不能。
上官的背被无数条伤痕布满,一直延伸到他劲瘦的腰身,几乎没有一块完肤。
“哭什么哭?”上官抹去她的泪,心中却不禁一震,他万万没想到她竟为自
己掉泪。
他伸手将她纳进怀里。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一咬牙,水袖冰冷的手覆上他的背。
上官背脊一僵,结痂的伤口像是再度绷裂。
“我娘。”冷冷地,他道。
“你娘?”水袖震惊。
吐出一口长气,上官仿佛被拉回遥远的从前,不堪的记忆将他吞噬,他搂紧
怀中的女人,手心泌出冷汗。
他好像又变回那个被遗弃在沙漠的小男孩,对于一望无垠的黄沙只有恐惧
及……满腔忿恨。
“我出生在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家庭,我是长子,下面有一个小我两岁
的妹妹。”上官叙述回忆,声音像消失生命般空洞,狭长邪魅的眸微眯,混身散
出浓厚的血腥味。“或许就是因为太平凡,才会沦落到无知的地步。我娘一直讨
厌我,甚至把我视为眼中钉,她深信,额上有血红色菱形胎记的我是恶魔之子。”
“可是你是他的亲生儿子啊!”水袖歇斯底里地大喊,她无法想象,不被爹
娘疼爱的孩子会有多凄凉。
“嘘……”他点住她的唇,却不自觉地握紧双拳。“一切原本还算风平浪静,
娘她待我也不过比妹妹严苛一点,直到……我五岁那一年,才全然走样。”
“一场意外,我爹葬身火窟,留下我们孤苦无依的一家三口,那阵子,娘情
绪十分不稳定,她常打我,她说,是我克死爹的。”
说到此,上官全身紧绷,他阖眼。其实,那时候他恨不得娘把他打死,因为
连他自己都相信他就是恶魔之子。
“伤痕,是在那时留下的?”水袖轻问。
“嗯!”上官深吸几口气镇静自己狂跳的心。“那时,我能忍,因为我明白
娘一个人持家的辛苦,可是,就在一切渐入佳境的时候,妹妹却又染上怪病,整
天高烧不退,大夫们也都束手无策。有一位老头跑出来插一脚,他说我是恶魔之
子,会带来煞气,要娘把我丢了。”
“她不会真的信了……”水袖瞠大双眸。
“丢了,她把我一个人留在大漠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冷笑。
水袖狠狠封住他的唇,放任泪水狂奔,她无比坚定地望进他眼里。
“我绝不离开你,绝不!只有你舍我,没有我负你的一天。”
上官被她话里的激狂震慑住,她的话,像赌誓,如此坚硬如石,用生命承诺。
缓缓擦去她脸上的两行清泪,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只有你舍我,没有我负你的一天。”
水袖重复。
他们站在脆弱的天平上。虽然彼此像解开心结般早晚晨昏共度,可是心中十
分雪亮,一旦失去平衡,不只会摔得粉身碎骨还会万劫不复。
黎盈梅——正是那座天平的支点。
???
上官将书置回书柜,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缠上他的腰,俏脸也轻轻靠向他的背。
熟悉的香味在书院慢慢漾开。
“雨芙?”上官覆上她的手,唇边扬起宠溺的笑。
绝美又带娇气的容颜探至他面前,朝他绽开灿烂的笑靥。“你知道是我?”
“不然我会那么轻易让你近身?”他不答反问。
“有没有想我?我可是很想很想你喔!”脸色一整,华雨芙正经地道。
“天山的事都办完了?”他避开话题,仍是不痛不痒的笑。
像是早模清他的性子,华雨芙没再追问,她顺从地坐在他腿上,粉脸埋进他
颈间。“办完了,花了好长的时间,快把我逼疯了。”
“辛苦你了。”上官吸吮粉色菱唇,大手占有性地箍住素腰,侵略的更为彻
底。
“你好香,”他喃道。“我特别喜欢这香味。”
“这是百合香,特别用来蛊惑爷。”雨芙娇笑。
“精明的妮子。”
雨芙环上上官的颈项,媚眼飘呀飘。“爷被蛊惑了吗?”
明白她要什么,水袖的脸冷不防地浮现眼前,扰了他的兴致。“华老呢?怎
么没见到人?”上官移开目光,啜口茶。
“爹在大厅。”对于上官无言的拒绝,华雨芙略感讶异,爷从不曾不要她呀?
“好久没见到华老,有话想和华老说说。”
这是逐客令吗?华雨芙咬咬唇,她不在的这两个月究竟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因为他娶进门的黎盈梅?不可能,爷说过他不是真心喜欢那女人,只
是给堡内的兄弟一个交代罢了。
“还没看过嫂子呢?”干笑两声,雨芙道。
剑眉拧起,上官瞟她,一脸高深莫测。“我没娶她。”
“为什么?”心中大大松口气,她忍不住问。
“说来话长。”上官不耐地停止话题。
“爷见到我似乎不是很高兴。”心中有了计较,她装出泫然欲泣的样子。
一样是泪水,为什么任水袖的泪如此震撼人心。
想着瞧着上官竟出了神。
“上官!”炜君推开门,在看见华雨芙的刹那,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华雨芙离开上官,手绢扭得死紧。煞风景的家伙。
“我有要事。”炜君俊眸冷冷地打量华雨芙。
他一向讨厌她们父女,两人都恨不得能黏上上官魂这条大鱼,对于忝不知耻
的人,他一向不会有好脸色。
“说。”上官为自己方才的失神感到懊恼。
“是要事。”炜君重申,目光不客气地往华雨芙身上转。
华雨芙暗暗咬牙,她知道炜君不喜欢她,但也不必明目张胆地扯她后腿吧!
“我想爷不会介意。”她细声细气地道。
上官不置可否地扬眉,征求他的意见。
“我介意。”炜君斩钉截铁的道。
被了!雨芙气得脸色青白,她当不上堡主夫人有一半是这痞子害的。
“雨芙,你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想必累了,先去歇息吧!”上官淡道。
华雨芙恨恨地瞪了炜君一眼,她优雅地福身。“雨芙不打扰了。”
“等等!”炜君挡住她去路,身体却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又怎么了?华雨芙在心底大吼。
“水袖在傍雪楼,你要这女人住哪?”
水袖?她竖起耳朵,心中升起警戒。
上官定定望住雨芙,依水袖激烈的性子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
可是他想看,他想知道肯为他放下一切,又口口声声说不弃不离的女人能忍
到什么程度。
“傍雪楼不只一间客房。”他轻描淡写地道。
“上官?”他搞不懂那男人脑袋在转些什么。
“告辞!”华雨芙不等炜君再?嗦,她高高扬起下巴,骄傲地从炜君身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