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蔚冷哼一声,轻敲一下她的头,“连你也敢取笑我!”不过她这种俏皮的模样很可爱,至少比他那三个损友来得顺眼。欣晨躲开他一步,知道这已经不关她的事,还是不由问了一声:“东方太傅,你会选哪个公主?”
“我谁都不想选!”东方蔚走至窗前望了望各处搜寻的人,“欣晨,你也知道指婚的事?”
“全皇宫都知道了。”她怎么会不知,她好歹也曾经是当事人耶。
东方蔚微微苦笑:“那你看到了,暂时不能带你去我书房,等这事完了再说吧。”
“嗯。”欣晨应了声,却转过身去。等他成为别人的驸马,怎么会还有空带一个小爆女去书房?
听出她声音里的低落,东方蔚眼珠一转,“不过我可以偷渡出一些书给你看,你想看哪类书?”
“真的吗?”欣晨又心动了,“有好多书我想看的耶!”她扳起手指头数了一大串书名。
“没问题,明天我带给你。”东方蔚顿了一下,“不过,我们在哪里见面呢?我被迫得紧,不知道哪个地方安静一点。”
“不如……就在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树林里,那个地方很少人会去。”那地方也离她和母亲住的宫舍近一点。
“好。”东方蔚欣然同意。看着她微笑的脸庞,伸手抚上她的头发。
欣晨一愣,却见他拈下一缕蜘蛛丝,原来只是帮她取下头发上的脏东西呀!害得她……
欣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突然又呆住——他,他竟抬起她的脸庞,掏出手帕轻轻帮她拭擦脸上的灰尘……
“你看你,整张脸都是尘。”东方蔚微笑地面对她呆愣的样子。
欣晨无法自已地张大口,他怎么可以这样?而且可以做得那么自然?更奇怪的是,她怎么不挣月兑,呆呆地任他擦?她好像……突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擦拭完后,东方蔚收回手,将污黑的手帕展示给她看,“你看,这么多灰尘,出去会吓坏别人的。”
欣晨红了脸,后退一步,“那……那我先走了。”母亲可能在等她吃饭。
“等等,”东方蔚拦住她,“答应我,以后别爬那么高去找书,很危险的。”他实在不放心这个爱书如命的小女人。
“也不算危险,我经常这样都没出过事嘛……好吧,我以后不会了。”欣晨反驳的声音在见到他沉下来的脸色后立即识时务地转调。心里悄悄滑过一丝暖流,他关心她呢……东方蔚这才点头,“那么明天见。”“明天见。”
第四章
东方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欣晨淋浴后,习惯性地坐在窗前梳头,心思又不禁转到他身上。
最近他们常常见面,自从十多天前东方蔚答应借书给她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宫后的小树林里见面。
经过深谈后发现,东方蔚果真知识渊博、文采过人,而且他不仅在文学方面深有造诣,农林医工等各类学识皆颇为精通,不愧是全朝公认的大才子。
他对事物的见解精辟独到,欣晨跟他学到了很多东西。两人在对某个问题的相互讨论乃至争论中相互得益,往往一“谈”不可收拾,非得到天黑才知道时间的流逝。回去后又盼着明日的相会,斟酌着新的话题。
但是,他又跟人们传说中的不尽相同——在他文质彬彬的谦和表相下,某些方面他其实是相当狂傲不羁的,行事想法皆别树一格,丝毫不受限于礼教。
这样不羁的一个人,素素阿姨怎么会说他是个守礼自重、与任何人皆保持距离的君子呢?
在他们相处的时候里,只要一高兴起来,他就会忘了男女大防,对她勾肩搭背的。她起先很不自在,但久了也慢慢习惯了。况且他的举动都非常自然,她若太刻意、太介意岂不尴尬?
此外,若再有人说他文弱,她绝对不信了。他们曾经谈论过军事和武功方面的话题,可以看出他在那些方面是下过苦功的。虽然这方面她从未涉猎过,但光听他说的也觉得他真的很有一套。
还有,欣晨抿嘴笑了笑,看向桌面上的一堆糖果蜜饯。他真的很好心,可能她上次饥饿的样子吓到他了,他居然以为她会吃不饱饭,常常给她带一些食物过来。后来知道了她喜欢吃甜食,就改而带这些零嘴。
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向奴仆们要这些东西的,该不会——该不会从哪里模来的吧?有可能哟!他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书呆子!
“欣晨,”宁妃推门进屋,见到女儿坐在窗前发呆,“在想什么呢?”
“哦,娘,”欣晨起身,“没想什么。”基于某些她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她没有跟母亲提起过与东方蔚相识的事情。
宁妃的眼光在女儿脸上转了转,不再追问,“是吗,那就早些睡,别忘了明天是初一,要随太后去礼佛。”
“是的,娘,我知道了。”欣晨送母亲出门,吐了吐舌,她还真忘了呢,每月初一太后都要去佛寺吃斋一天,所有公主和妃子也要随行。
糟了,明天还约了东方蔚呢!
***
静夜,一只小手轻轻抽开门闩,无声地将门拉开一线,然后轻巧地闪了出去。
怀着几分不安和忐忑,欣晨出了宫门,将门掩回,提起裙角往宫后的树林跑去。
她担心东方蔚明天见不到她会呆等,所以写了一张纸条想放在他们常相会的那棵大树下,告诉他她不能来,不必等她了。
第一次这样瞒着母亲在夜里出门,她有些不安,可是自忖与东方蔚并无私情,纯然地以礼相待,也就不再有罪恶感。
来到树林,虽然是平日常来的熟悉场所,但是夜里毕竟有些可怖。她快步模索着往那棵树走去。
突然一声夜枭啼叫,将她吓得跳起身,掩住口吞下喉间的惊叫。
欣晨心惊胆颤地侧耳倾听,只有蟋蟀声和风吹林叶的声响,于是她继续前行。
没想到黑夜里的树林这么恐怖,而且今晚是弦月,昏暗的光线根本照不进树林中。好不容易模到那棵大树下,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用石子压在树根旁边,站起身急急往回走。
“哎呀!”走得太急,欣晨不小心被露出地面的树根绊倒,揉着膝盖站起来,没走几步又扭到脚,“啊!好痛!”
她坐在地上,扶着受伤的脚踝,真倒霉!她试着转动踝关节,立即疼得倒抽气,“嘶——好痛呀……,
“欣晨?没事吧?”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接着一只大手从后面伸出来按在她脚踝上。“啊——!”鬼呀!欣晨心魂欲裂!
另一只手掩去她更多的尖叫,“是我,别怕。”东……东方蔚?熟悉的声音让她放松下来,无力地瘫在他身上。东方蔚放开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好笑地看见她连眼泪都吓出来了。“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惊魂甫定的欣晨恼羞成怒,胡乱抹去泪痕,“我才没有被吓到,是脚痛才叫出声来的!还有,你干嘛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吓人?”
“脚很痛吗?我看看。”东方蔚将火折子凑近她的脚踝,按了按她的脚腕,听到她又痛呼一声,“按这里都会疼吗?那这里呢?这一边呢?”
“都很疼啊!”欣晨疼得差点又掉泪。
东方蔚抬起头,“你扭伤脚腕了,别担心,我帮你扳回去。来,”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走至一块大石头前,放她坐下,“坐好,替我拿着火折子。”
欣晨依言而行,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月兑去她的鞋子,捧起她的脚掌轻轻按捏着。“啊,啊,痛呀!啊!东方蔚,你会不会弄的?哎哟!”她怎么觉得擅上了一个蒙古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