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走出三步,背后传来一声冷哼,“以为我们是傻瓜吗?姓胡的,你逃得了吗?”掌风随声劈向柳毅后背。毫无反抗甚至闪避也不能地,柳毅应声而倒,右手却仍紧抓着三来,失去神志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执念: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一个人承受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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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疼痛使他清醒,柳毅艰难地睁开眼,甩甩涨昏的脑袋,借着周围幢幢的人影手上的火把,看清了这是一座废弃的山神庙,而自己被捆在木柱上。顾不得自己身上有多少伤,急切地搜寻时三来的影迹,直到见到她混在那堆女人中间,看来并无伤痕,这才松下心。
“小子,今天落到大爷手里就别想活着出去了!哼,要怪就去怪你姓胡,有个不讲义气的老爹。”一个站在他正面前的强盗发话了,看样子是头头,除下面罩后现出非常标准的土匪脸,如狼般的双眼凶狠地盯着他,闪着刻骨的仇恨。
柳毅叹气,“大爷,我说过我姓柳,是……”
“别撒这种连小孩也骗不了的谎!”匪头不屑地打断他,“哼,到这个时候还敢装,信你就是笨蛋!叫阿三过来,好好让胡少爷瞧瞧他的小厮!”这家伙跟姓胡的小妾们一起住在上房,不是姓胡的儿子是谁?
要报仇也不探清楚仇人的样子,真是笨呀。柳毅摇头叹息,又是这样,他自从到了洞庭君山开始,就一直被固执的人误认,百口难辩。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打扮的黑瘦小子进来了,走到匪头面前哈腰,“老大,您叫我?”
匪头扬扬下巴,“去,跟你服侍了三个月的胡少爷打个招呼,省得他再胡言乱语。”
“是!”小厮应声,愉快地转身,以不可一世的姿态面对柳毅,“哈哈,胡少爷,想不到吧?没错,我是卧底的!吓了一跳吧?哈哈……呃……咦?老……老大,这个……不是胡少爷……”
“什么?!你有没有看错?”
“我……伺候了他三个月,老大。”言下之意,眼睛月兑窗也不可能看错。
匪头瞪眼,蓦地冲前揪起一个胡家小妾,怒吼道:“他到底是谁?”
“不不……不知道,”胖女人涕泪纵横,“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不要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可恶!”匪头扔下她,气涨了脸,策划了这么久,到头来一场空。姓胡的果然还是那么狡猾!怒气之下向柳毅瞪眼,“混蛋!你竟敢假扮胡家小子来欺骗我们!”
柳毅闻言自是哭笑不得,又不敢跟他辩驳,只盼他知道真相后会放他们走。
可是他又一次失望了,只听匪头对着他的手下吩咐道:“这书生见了我们的真面目,不能留他,押到地窖去先饿他三两天。等这事完后再卖到矿场去!”
“老大,”小厮指着时三来禀报,“这个女人也不是胡家的。”
匪头挥挥手,“一并带下去,过几天卖给山下的窑子。”
于是,一夜之间,柳毅和时三来从天堂般的舒适上房移到了阴暗的地窖。唉,世事难料是不?
第六章
黑不隆咚的地窖,原本是庙里用来储藏食物的地穴,阴冷的泥地上放一堆稻草,就是柳毅两人这三天来的栖身之处了。
三天来匪徒们没送过半点食物,只在角落放了一罐水。幸好他半个月前吃过那个韫什么丹,根本不会觉得饿,为此真有点感激起洞庭龙君。时三来以前修行的时候也是十天半月不出去觅食的,而且身为水族自有办法控制能量的消耗,三天的时间也算不了什么。
所以除了时三来时时担心着自己的命运,柳毅绞尽脑汁想月兑身之计外,这三天还过得挺清闲。
这一天深夜,浅眠中的两人几乎同时被上面传来的骚动惊醒,凑到地窖的小天窗前窥看。
只见外面人影幢幢,黑暗中也辨不出有多少人,不时有人从他们面身跑过。强盗的对头来了?是胡家的人马吗?柳毅与时三来对看一眼,皆希望来人快点打进来,他们才有机会月兑身。
经过短暂的交锋,喧闹的人声渐静。双方人马站成两条阵线对峙着,这一边的匪头先发话:“姓胡的,今晚这个山神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那一边领头的胖子道:“我胡光华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劫我家人,还欲置我于死地?”
“无冤无仇?”匪头闻言怒极反笑,“无冤无仇?哼,胡光华,亏你说得出口!不过十年而已,你就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张海!”
‘张……张海?”胡光华的气势顿时弱了一截,“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毕竟是结拜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张海眼中射出深沉的恨,“我呸!你还有脸提兄弟?当年我们一起作案,失风被官兵围捕,你竟然不顾我的性命抽腿先逃。害得我被逮入大牢,发配边疆,过了十年不是人过的日子才找到机会逃回来!我二十年来每天想着的就是如何找你算账,你今天休想再逃了!”
“张海,你知道当时情况危急……我现在会好好补偿你的。”
“闭嘴!你这个不仁不义、丢下兄弟逃命的卑鄙小人!哼,胡老爷?这十年来我过的什么日子,你又过得什么日子?这补偿得来么?兄弟们,给我杀!”没让对方再有机会说话,张海领着匪群杀了过去。
时三来望了一眼身侧的柳毅,若有所思,半晌后轻声开口:‘在陆上,遇到危险先逃走,很不对吗?”但在她看来,在恐惧面前逃避是生物最自然的反应,怎么还能去顾别人?
“嗯。”柳毅聚神注意着战况,没细听她的说话。看来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难分胜负,但在激战半个时辰之后,渐呈两败俱伤之势。呼,希望赢的是姓胡的。
此时匪头张海见己方讨不了好,打个呼哨,立刻有两个喽罗押着胡光华的小妾们出现在庙门口,锋利的刀子架在她们脖子上,早把她们吓着半昏。“胡光华!”张海大喊,“你若想要她们活命,就听话点!”
胡光华仅稍一迟疑,便冷哼一声继续挥刀,“你要杀便杀!反正这世上女人多的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张海消失,否则将成为他以后的心病。
“可恶!”张海怒吼,再度与胡家人马厮杀起来。他早就该知道姓胡的无情无义,这次没绑到他的独子,更加威胁不了他。
柳毅暗叹,胡光华这种心狠之人会不会好心救他们也是个问题,而且从方才的对话看来,他的出身也不太光彩,难保不会杀了他们灭口。嗯,人救不如自救,还是自己想办法趁乱月兑逃才是正道。
正苦思间,突然一个匪徒被击得倒在地窖天窗前,偏头吐出一口血,死了。时三来煞白了脸,而柳毅望着从匪徒手中跌落的尖刀亮了眼。
看准所有的人都没空注意这边,他从小天窗探出手臂,踮起脚尖并且努力伸展五指,终于模到了刀尖,用两指夹住往回拖,沉重的刀慢慢移了过来。等握住刀把时,两人一阵狂喜,迅速提刀来到地窖门边,挥刀砍向木栓。
奋力几个起落,窖门应声而开。柳毅抑住心喜,拉着时三来谨慎地模上去。到了窖口,两人悄悄地顶开木盖,从缝中朝外张望。庙内一片混乱,可是要不被人发觉地溜走还是很困难。两人心下焦急却无计可施,只能再等待时机。
战斗已接近尾声,却愈加激烈,小喽罗们逐个倒下,而张海与胡光华终于王见王,打得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