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他惊骇的低吼,缝跪下来抱揽起她狂颤的娇躯。
望着她苍白的小脸已经转为铁青,心想:难道她已经吞下堕胎药?
但继而一想,不可能,那是综合维他命,是不会对她引发流产的现象。
“萱萱,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忽然他的问话嘎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她盈满晶莹泪水的眼眸,正用一种哀凄而绝望的神情望着他惊愕的眼瞳,在眨下两排浓密的睫毛后,不绝地滚落一串串热泪。
这一颗颗伤痛的泪水,像似滚烫的热水灼烧着他的神智,他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唔——”心脏又一阵绞痛,胸口的闷塞又让她呼吸困难的抽搐着孱弱的身子。
“萱萱!萱萱!”他忽而转头往门外焦急的呼喊着:“刘妈!刘妈!”
刘妈应声而至,看到于萱已发青的小脸,骇然的大呼一声:“太太!妳病又发作了?”
“病发作?她有病吗?什么病?妳快说啊!”
“太太这病一直都有的,只是不常发作,但是最近却很频繁,昨天先生出门后太太就发作过一次了,躺在地上痛苦得话都说不出来,太太的病都是先生逼才会……”
“她有药吗?药呢?”霍培豪打断刘妈责备的叨念,急问。
“在这里!先生。”刘妈赶紧自于萱皮包中取出药罐,倒出来给霍培豪。
“把嘴打开,萱萱,药吃下去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但就在他欲将药锭放入于萱口中时,她却紧咬住下唇,拒绝他的药。
“别这样,萱萱,张开嘴。”他声音温柔而轻缓。
她忍住须口鼻一起争取空气的呼吸,重重地咬得更紧,深得咬破下唇,然后,一滴鲜血由她的嘴角流下来,她绝然地拒绝他的药,仰望他的凄然眸子水莹莹地不断落下泪珠。
“萱萱,妳——”霍培豪惧骇的倒吸一口冷空气,望着她痛苦而发青的脸。
她,正用一种无言的抗议告诉他:她不想活下去!
“噢!老天……”他悸栗地将她的身躯紧搂进怀中,脸贴靠着她冰冷的面颊,心痛的喊。
“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所以……我跟他……一起走……”她在他耳边喃喃着气若游丝的话语,而这每一字,都像一把把利刃刺入霍培豪的心口。
他狂然的低吼:“不!妳和孩子我都要!萱儿萱儿!”
“呃——”一阵强烈的痉挛使于萱猛然将头往后倒下,羸弱的身躯同时狂颤发抖,她顿时陷入休克的昏厥,摊软身子任由他抱揽着。
“刘妈!叫司机开车出来,我们赶快到医院去!”霍培豪抱起于萱晕厥的虚弱身子,快步下楼钻进车内,一路疾驶往医院而去。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霍培豪急切地呼唤着:“不要离开我,萱儿。”
他紧拥着她的身子,不禁仰天长啸,无助的灵魂陷入极端的恐惧中,感觉当年失去母亲的痛,不!比这更胜百倍的恐惧又再度冲击他的心口,痛苦地曲扭着他的五脏六腑。
“噢!心爱的,为我撑下去,求妳……”在霍培豪凄然而真切的呼唤声中,他们抵达了医院,医生紧急将已陷入休克状态的于萱送入急救室。
半个小时后,医生由急救室出来,表情凝重的问:“于小姐发病时没有人在身边或没有服药吗?为什么拖到这么严重?她差一点没命!”
“那——她现在的情况怎样了?”霍培豪一时哑然,紧握双拳追问她的安危。
“她休克的时间过长,虽然总算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但是因为缺氧过久,她月复中的胎儿已经胎死月复中,我们必需动手术将胎儿取出。”
“噢!!老天,萱儿……”这如同晴天霹雳的结果,将霍培豪震得连退两步,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
在医生为于萱做完手术后,霍培豪在病房内双手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等待她的清醒。
几个小时后,于萱由麻醉药中缓缓的恢复神智,眨动楚楚动人的眼眸,看清紧握自己手掌的人后,她怔忡了须臾,像似在怀疑自己为何还身处于这世界一样。
忽然,小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收缩疼痛,她顿时娥眉深锁,难过的扭动身子。
“痛吗?小心,妳刚做过手术。”霍培豪望着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的于萱,心头掠过一阵尖锐的绞痛。
“手……术?”
“孩子没有了。”他艰难地吞咽下唾液后才后开口:“妳休克时间过长,胎儿缺氧过久而胎死月复中,所以医生为妳做了手术。”
“没了?”于萱的眼眶湿了,她凄怆的蠕动唇瓣。“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
自责与酸楚让他语音哽塞了:“别这样,萱儿,我——我对不起妳!”
一股酸涩由鼻骨直接冲上眼眶,悲伤的热泪再也遏抑不住的纷纷洒落了,于萱由喉头逸出一阵无言而撕碎了霍培豪五脏六俯的饮泣声。
“别哭,萱儿,我知道我做得太过火了。”他怜惜的用手背拭擦掉她颊上的泪珠。
于萱闪避他碰触地翻过身,背对着他,忍住满眶泪意。
“培豪,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当然,妳说。”
“我欠你的债,原本是想用我的生命来偿还,没想到却——牺牲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她一滴接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又顺脸颊滚落,白色的枕单一下子全湿透了。“如果——你认为这样的罪还没赎够,那么,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放过我——给我自由呢?”
霍培豪的呼吸沉重,他的心紧紧地揪痛了,粗嘎地加高分贝:“妳是什么意思?”
“离婚。”她凄凉而语音模糊的提出这个令她心碎的要求。
“我不答应!我死都不会答应!”他猛然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厉吼:“妳这辈子都得留在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于萱慢慢的转过身来,热泪盈眶地紧瞅着霍培豪刷白而扭曲的脸孔。
“既然我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你何苦维持这种破碎的婚姻关系,把彼此都禁锢在相互折磨的泥淖中呢?”
“萱萱,不要这么快就完全否认我们的婚姻,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霍培豪眸光中也有丝丝挣扎的水光。
“何苦呢?这样相互憎恨、赎罪,我们要纠葛到几时才能罢手,才不再彼此伤害?”
“不!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妳,就算妳要我摘下天上的星星都可以。”他的口吻忽而转为严厉:“但是离婚的事,妳这一辈子都别奢望!”
于萱无尽凄楚的又发出一声叹息,他依旧跋扈得令人心碎呵!
她疲惫、麻木了,她真的累了,也完全心灰意冷,只想挣月兑这道沉重得令她心力交瘁的婚姻枷锁。给霍培豪自由,也给自己一丝尊严和喘息的空间。
所以对于他的不愿罢手与强拴身边所形成的桎梏,于萱开始用一种无言的抗议来面对霍培豪急欲补偿的心态。
经过几天的住院休养回到“梦园”,虽然霍培豪请专人照顾于萱孱弱的身子后已日渐好转,但心灵上的酸楚与落寞,却让她渐失生命的气息。
她几乎不再说话,像似一具被夺走灵魂的洋女圭女圭,只用泪光莹然的深邃眸子哀怨地瞅着他,响应霍培豪对她的任何要求与疼惜怜爱。
尽避霍培豪的温柔与疼爱有加无减,甚至在出差时,都将于萱带在身边不离开,但他们之间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沟渠,却像急欲侵蚀陆地的大海,将两座大陆越隔越远。
经过三个月的努力,霍培豪的柔情没有使于萱恢复任何生气,只有使她更加的枯萎与憔悴。在一连三天都发现于萱在半夜跑到客厅,蜷缩着薄弱的身子哭泣时,霍培豪的心被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