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老天……”奔回卧室的于萱全身颤抖不已地扑倒在双人床上,一种在骨髓里到处流窜的酸楚,正在侵蚀她脆弱的内心。
但是,她却掉不出一颗眼泪,只是不停战栗着全身,像似快呼吸不过来。
直到她因凄怆过度而感觉快停止心跳时,她挣扎地扭开她随身的皮包,用抖动不已的手困难的拿出药瓶,倒出两颗特殊药锭吞下后,那几欲休克的呼吸才慢慢地和缓过来。
这十多年来长期处于惊惧受怕与肩负生活重担的严重压力下,于萱会在压抑到精神极限或崩溃时,出现休克的情形,所以医生一直要她将药带在身边,预防万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她平缓了悸栗的情绪与颤抖不已的身躯后,慢慢的坐起身来,抚顺些微凌乱的长发,在宽敞豪华的套房里走到客厅,在桌面上看到了冰筒里的香槟,她倒了一杯,然后一口饮下。此时的她极需酒精来平抚痛得已在淌血的心口。
在身子还微颤的意识下,她拿了一整瓶香槟与酒杯,赤脚走出屋内来到宽阔的阳台上。巴黎的夜景美得让人惊叹,艾菲尔铁塔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晶莹璀璨,光炫夺人。
这应是一个属于情人的浪漫夜晚。
但她却独自咀嚼这份蚀骨的伤痛!
***
在晚宴里,依莲娜挽着霍培豪的手臂,如同一只腻人的蝴蝶,娇娆的漾着幸福而自满的笑容,穿梭在宾客间为他担任法语翻译。
走了于萱正好称了她的意,没想到三年后还能重回霍培豪怀抱,她在梦中都会微笑了。
因为,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阔绰与合人满意的伴了。
当初霍培豪的断然离去,着实让她惋惜与伤心不已。
如今重回他的怀抱,并且毫不费吹灰之力即将“新欢”打败。
她依偎在霍培豪身边的笑容更灿烂了。
直到晚宴散会后,两人进入回依莲娜房间的电梯,霍培豪缓缓地拉开黏腻在自己身上的娇躯,然后转身走出电梯,用鞋尖撑着电梯的门,一手将手肘靠于门框上,神情淡漠的说:“妳知道吗?依莲娜,即使我们曾有过二个月的短暂同居,但依然不可能特别到让我为妳『重温旧梦』,所以,我就送妳到这里了。”
“你——你不上来?!”依莲娜对霍培豪的断然拒绝,脸上一阵青白交错的愕然。
“就如同三年前我最后离开妳公寓时说的话一样,结束,就是结束了!不管过去还是未来,这结束的意义是彻底的。”
然后电培豪放开了电梯的门,让它在依莲娜失望错愕的表情中缓缓地合上。
转身离开电梯口后,他走往饭店一楼的附设酒吧。
坐定于吧格一角,刚点燃一根烟后,一杯龙舌兰酒由酒保递了上来。
“我还没点酒。”霍培豪看着酒保,神情自若的吐了一口烟雾。
“他请的。”酒保指向坐在隔两个座位的施浩田。
“如何?朋友,这杯酒应该祝贺你与旧情人喜相逢,还是应该祝贺你又成功地伤害了你妻子的心?”施浩田挪坐到霍培豪身旁,语气有着冷讽。
霍培豪在烟雾中瞇着冷冽的眼眸里着施浩田须臾,些许惨淡的轻摇头,嗤笑着。
“怎么?现在可以左拥右抱,不屑理我这陈年发霉的老友了?”施浩田自我调侃的喝一口马丁尼。
“告诉我,老友,三年前我突然毫无头绪的说要与依莲娜同居,你认为我是发神经还是一时兴起?”霍培豪一口喝下龙舌兰酒后问。
“这两者有差别吗?”想起霍培豪当时像中了邪一样偏执的要与依莲娜同居,然后在二个月后又像蓦然清醒地立即结束这段毫无头绪的同居生活时,施浩田认为这两者毫无差别。
“听来是没什么差别。”霍培豪又向酒保作手势,要求加了一杯双份的龙舌兰酒。
“那你讲这件事的用意在哪里?”施浩田莫名的皱起眉头,以霍培豪谈话的个性,他不会毫无头绪的讲一大堆不相干的话,一定另有表述或用意。
然后在两人间一陈缄默的须臾后,霍培豪邪肆般的又轻笑起来。
“告诉你一个你不会相信的秘密。”他又一口饮下龙舌兰酒,再轻吮一下柠檬片后,扬起嘴角失笑的说:“我会看到依莲娜就像中了蛊惑般的迷恋她,是因为她的模样跟我心中一直痴狂深爱的那个女孩影像太过相像,所以,我才会发了狂的一头栽进去,然后再断然清醒的立即结束同居。”
“你……曾爱过人?”施浩田大感惊讶的抬起头看他,难以置信的斜睨向霍培豪那张俊帅而刚毅的脸,反讽道:“辜负过、玩弄过、丢弃过女人倒是听不少,深爱过一位女孩?老友,或许认识你十年还不够深、不够久,所以,恕我回答——没听过这个天方夜谭。”
“你想知道那个影像是谁吗?”霍培豪不理会施浩田的讥讽,一挑眉毛地。
“可有兴趣?”
“愿闻其详。”施浩田转过身来,用手指敲着桌面,趣味浓厚的望着他。
然后霍培豪靠到施浩田的耳边,用阴闱沙哑的声音耳语着:“告诉你,就是那一位心已被我伤害到体无完肤的小妻子萱儿。”
说完后他自顾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有着爱恨矛盾的痛苦与挣扎。
此刻,当于萱那受到极大打击而伤心欲绝的脸庞,一直在霍培豪脑海中挥之不去时,他又向酒保要了续杯,并一口狂饮入口!
这些话自霍培豪口中月兑口而出后,施浩田一直沉默着,因为他一时之间还无法厘清这其间的逻辑。就在施浩田缄默沉思的当下,霍培豪按熄烟蒂,起身准备离开。
“慢着!你的意思是说——你认识安妮比依莲娜早?有多早?”施浩田忽然明白依莲娜才是于萱的替身后,立即回转过身,追问着欲离去的霍培豪。
“早到你不会想知道。”霍培豪丢下这句意味深深的话后,阔步离开酒吧,身影消失在上顶楼总统套房的专属电梯内。
回到房间内,却发现大部分的灯是关着的,他纳闷地打开客厅的灯然后喊:“萱萱?”
没有得到响应,他一路走往卧室。
当他看到敞开的阳台落地门因夜风而将纱幔吹得飘动翻舞时,他狐疑的走到阳台上。
一时之间,霍培豪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他看到一位天使的身影站在阳台的围栏上。
她,身着紫罗兰色的雪纺纱长礼服,衣料外整个的露背是雪白玉肌,不经意地被着同色系的长披肩,夜晚的寒风将披肩吹得在空中扬舞,仿佛是一对天使的翅膀。
及臀的波浪长发更是在风中扬起了美丽飘渺的发波,她面对巴黎香榭大道的璀灿夜景,以一种芭蕾舞者站定点的优雅姿态,伫立在阳台边缘的大理石围栏上。
霍培豪霎时由幻境中清醒了过来,因为站立在围栏上的天使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
在位于四十八楼高的总统套房,于萱却站在阳台外的围栏上,静静地凝视着夜景。
这情景让霍培豪惊骇得倒吸了一口冷空气!
“萱萱……”他轻缓的呼叫她,深怕一个惊吓,于萱就会掉下去。
听到了身后的呼唤声,她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虚无飘渺的声音说:
“大家都说我像似坠入凡间的精灵,若是我从这里往下飞跃的话,这句话或许可以成真。”
在这几句让霍培豪的心如同被一记闷雷打在心口上的话后,于萱开始以芭蕾舞者的姿态赤足用脚尖在围栏上稳健地走着,一点也无视自己身处于四十八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