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新娘的。”
他的表情恍然大悟,而更多的是无法接受的呆怔与随之而来的领悟:“这就是你会去请求亨利的原因?”他更加张口结舌,“你要我履行承诺?”
看着他的表情,她丝毫没有他想起来的喜悦,谁会为此而感到高兴呢?她缓缓地摇头,敛下双眸,不愿意看见他如此错愕与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已经被深深地刺伤,她的声音不真实得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站在那里说话:“不,对一个小女孩的承诺是不需要执行的。我并不知道这一点,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去请求亨利的。我知道自己做错了,错得这么离谱。”让我们两个都这么痛苦!眼泪从干涸的琥珀色眼眸里流出,她并没有眨动眼眸。
在那一刻,她脆弱得让他心痛,他有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就像那一次他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的时候一样。可是他握紧拳头,知道自己不能够抱她!心里掠过一抹如针扎的痛楚,“对一个小女孩的承诺是不需要执行的。”她的话在他耳边回荡。
她低着头,没有看见他痛苦的表情,她继续空洞地说:“我知道你恨透了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这样做吗?明知道你这么恨我,却依然坚持给你。你没有想过我是因为爱你吗?”她知道这些话不能说,说了只会让她连仅有的自尊都消失殆尽。可是忽然间她好疲倦、好无助,她觉得自己支持不下去了。为了一个别人根本遗忘了的承诺、为了一句他毫不在乎的话,她却执着了这么多年,甚至还想继续执着下去。这整个故事,对于他,根本就是个闹剧,是个毁掉他一生幸福的闹剧。而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像耸立在伦敦广场上的雕像,无法移动、无法开口。
“即使知道你爱依莲,我还是觉得嫁给你以后你或许会爱我。所以我支撑到现在,可是……”她无法不哽咽,她的喉咙因为感情而绷紧,她的手因为痛苦而颤抖,“可是你甚至不记得对我说过的话。可是这个承诺是我这些年最珍贵的宝贝,我每天都在算着日子,算着让自己长大,算着大到可以当你的新娘,成为你爱的女人……”
洛伊抬起头,把她轻轻地拥进怀里。他的思绪完全被她的话所占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么,只知道眼前的女孩需要他的安慰、需要他的拥抱。
可是芮玫一把推开了他,大力得让他站立不稳,在他开口呼唤她的名字时,她已经奔进她的房间,用力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大声哭泣,哭泣的声音透过厚实的木门传到他耳里,象要撕裂他的心。
他一直站在门口,既走不进去,也无法离开!
第五章
芮玫在清晨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因此当侍女唤她起床的时候她的神志并不是很清醒。可她一向是早起的人,并不愿无故赖在床上,即使她头疼欲裂,她还是坚持爬起来。正当她梳头时,从来没有走进过她房间的男人突然跨进她的房间。
侍女们和她们的主人一样感觉惊讶,慌张地施礼,一时间全都不知所措。正在替她梳头的玛丽更是不知道该不该离开。芮玫首先恢复神志,不管他为何而来,她都必须以礼相待,她要求玛丽等暂时离开,望向她的丈夫,她轻轻地道:“爵爷,有什么事吗?”
“夫人,我希望等你整理完毕,可以到楼下去辨认一下你昨天在树林里听见的那个声音。我把所有的仆人和武士都集中在中庭。”洛伊穿着一件崭新的长袍,显然已经起床很久。
“仆人就不必了,我认得他们每个人的声皆,只要您的武士就好。”她疏远但是恭敬地说。
“那么我在楼下等您。”他很有礼地退出,两个人都似乎刻意逃避昨天晚上的话题。芮玫在他走后,根本无心梳洗,唤进侍女草草地套上简单的服饰,准备下楼。
这么说他是相信她的话了?还是因为她昨天晚上失态的行为让他终于想起了什么?想起来又能怎么样呢?反正根本是他忘记的承诺——不,他在说的时候就不曾在意,在意的只有她这个傻瓜。她甩开这些恼人的思想,提醒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中庭里站满了士兵与武士,芮玫跟洛伊低声说了几句话,洛伊又再次吩咐下去,于是冗长而紧张的辨认过程正式开始。士兵们排成一列,一个个走到芮玫面前说她指定的那句话:“请你转告爵爷,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既然是爵爷的吩咐,忠诚的战士们谁也没有异议地遵照命令进行。芮玫的心弦一直紧绷,偶尔她会要求对方重复一遍,而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认真地聆听,对每个走过的战士点头。时间一分分过去,太阳已经要升到中天。
她的额头上渐渐冒出细小的汗珠,站到发麻的腿也渐渐感觉不支。她不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无法在太阳下站立这么长时间。忽然她觉得有人轻柔但是坚定地扶住她的腰,让她得以告靠在一具温暖而富有力量的胸膛里。是洛伊,她惊奇而感激地扫过他的脸,发现他对她鼓励地微笑。
他在对她笑!这个认知让她全身的细胞都鲜活起来,他的笑容对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这令她始料未及,又让她浑身兴奋。她振作起精神,对着下一位战士说:“请。”
那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脸色通红,嘴唇发紫,一副畏惧的样子,他用沙哑的声音说:“请你转告爵爷,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然后就紧张地看着芮玫。
芮玫朝着这个吓坏了的人微微一笑,让他通过。他立刻如释重负,赶忙离开。正当芮玫面对下一个士兵时,忽然一道闪光划过她的胸口,她立即回头,“等一下,可以请你再说一遍吗?”
整个中庭的气氛开始凝重,因为她语气里没有过的慎重。那个男人缓缓回头,似乎双腿也在发抖,他依然哑着声音说了这句话。
芮玫皱起眉头,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深思的表情看向洛伊,“他平时说话也是这样沙沙的吗?”为什么她会觉得他是在故意伪装呢?
洛伊坚决地摇头,双眉可怕地拧起,冷冽的光芒射向那个战士,“古伯,用你正常的声音再说一遍!”纯粹的命令口吻。
“爵……爵爷,我感冒,喉咙疼……”他低下眼睛,不敢望向洛伊。
芮玫转身逼近他一步,细细地看着他的脸,“不管用什么声音,都请再说一遍。”
那人的声音如蚊蚋,几乎听不清楚。
可是芮玫却坚决地看向她丈夫,微微点头。其实在他支吾的时候,洛伊早就已经猜到结果,他伸手一挥,让所有的人离开,只留下他的两个正副卫队长。
“古伯,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迸伯颤抖地说:“在城堡里,不曾出去。”
“去把守城的士兵叫来。”他话音未落,就听见辩解的声音。
“不,爵爷,我想起来了。我出去过,出去散步而已。没有规定晚上不能出去散步呀。”
洛伊看向芮玫。
“可我昨天晚上听见你在树林里和一个人碰面,商量引爵爷出城的事情,有还是没有?”芮玫稍稍提高声音。
那人已经双腿发软,脸上汗珠满布,可他还是坚持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夫人,如果你听见有人那么做,那也一定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