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毫发无损,莫非与皇帝之间的裂痕,也已经深如峡谷。
这一生,只怕莫非都要与皇帝缠斗不尽、日夜提防!
而坐观得利的,当然是莫彦与文相国一党!
“说对不起有用吗?”莫非的脸色发青,现出从未有过的怒气。
天知道他接到李寒的报信,马上扔下刚刚步出天牢的王穆直,一路狂赶回明夜王府的。而当知道兰清漓已经离开了王府,他简直急得发狂。再听到侍女说兰清漓是自愿离去时,他差点气得发疯!
闯宫逼宫,该做的不该做的,为了兰清漓他全都做了!现在,居然只得到一句该死的对不起?
“王爷,清漓行事鲁莽,让王爷和皇上结怨,请王爷……”兰清漓颤颤地开口,试图安抚莫非的怒气。
“闭嘴!”莫非一声怒喝,英俊的脸容有些狰狞,阴,“怎么,清漓以为,本王是在气这个吗?”
“王爷不是在气这个?”兰清漓茫然抬头,一脸无措。不气这个,又是气什么?
“笨蛋!”咬牙低喝,莫非忽地伸手一把抓过兰清漓,狠狠地揽向怀中,“既然自知有错,那便让本王好好惩罚你吧!”
可笑啊可笑,他做了这么多,兰清漓居然还是看不清!
他担心她的安危,担心得差一点发疯,她居然还以为他是在担心与皇帝之间的结怨?
笑话,这怨结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担心的,只有一个她呵!
带着深重的怒气,莫非不顾马车尚在行驶途中,便扯起了兰清漓的衣衫。现在,唯有彻彻底底地占有兰清漓,感受到她的温度她的柔软,才能彻底消去他心底的怒气和余悸!
“王爷!”眼看身躯袒露,兰清漓压低嗓音惊叫。
天哪!这是在马车中,是在半路上啊!
一切的抗拒、一切的求饶都无用,莫非只是用动作来发泄着心头的激狂。
“好好补偿本王吧!”莫非强力按住兰清漓纤细的身子,有力的手掌抚过她的细白肌肤,留下微红指印;带着热力的唇齿掠过她耳边,留下阵阵低吼。
“你是我的,永远、永远都是!”这样的莫非,是狂野的、猛烈的、激怒的!那种眼神、那种气量似乎要把兰清漓揉碎吞入一般!
“是的,王爷,我是你的。”兰清漓紧闭双目,只能静静承受。
是她欠了他的,所以一定要还;是她令他陷入了不利的局面,所以应该承受无边怒气。
只是,承受之后,又该如何?继续留在莫非身边、继续加深皇帝对他的愤恨、继续让莫彦抓着这个弱点不放吗?
是的,她已成了莫非身边的唯一一个弱点!
若没有他,莫非是无懈可击的;有了她,就如同在莫非的头上放了把刀——随时随地,刀锋卷落!
“没人能夺得去你,没有!”
“王爷……”忍着疼痛,兰清漓努力放松身子,除了这具身子,她什么都给不了。
那么,就让这一刻的缠绵,变得更销魂吧……
一场激烈到仿佛是绝灭的缠绵,终于在马车驶入明夜王府后结束。
身躯酸软、面色酡红,兰清漓是被莫非抱下马车,走入室内的。
侧首靠在莫非胸前,兰清漓不敢稍稍抬头,只怕触到了府内下人们的异样眼光。
这个男人呵,真是将她的自尊消磨得一丝不剩。
“很累吗?那便早些睡吧。”经过一通发泄,莫非的怒气已经消去很多。躺卧到床榻上时,语音也恢复了原本的低柔。
“是,王爷。”静静靠在莫非身边,兰清漓忽地一侧身,抱住了他。
她平时总是安静顺服,从不肯主动亲近他,这么一抱,顿时让莫非大为惊异,简直有些惊喜。
“看来今儿个是知道后悔了,也懂得讨好本王了吗?”低低一笑,莫非也反手揽住了她。
“王爷,您对清漓的好,清漓都知道。”轻轻开口,兰清漓的心底禁不住有些发酸。是呵!虽然莫非的外表好似冷情又绝义,可是对她做的那些事,却无法不让她感怀。
不得已拿她作饵,自己却夜夜守在水墨阁外,守护看顾;只与她见了几次面,便拿珍贵异常的紫玉簪相赠,对她交了心;得知她被莫彦送给了皇帝,还不管不顾地闯宫逼宫。
这一切,比起莫非给她的伤害来说,不是要沉重很多吗?
即使最初有恨有怨,也都消融在无边的情意中了呵!
与莫非的这段夙缘,她,不悔。
心底温暖,兰清漓禁不住手上用力,缠抱得更紧。
“呵,难道是方才不满足,还想要一回不成?”莫非被她勒得气闷,不觉有些好笑,索性抬手往她身上抚摩起来。
“王爷,便让清漓这么抱您睡一晚吧!”兰清漓身子一缩,在莫非耳边低声哀求。
“……好吧。”犹豫了一下,莫非终是放开手,静静卧好。
算了,难得兰清漓如此温柔顺服,就让她这一晚吧!
温柔的静寂里,仿佛传出了两人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奇异地合拍。
如果能永远这样相依相拥下去,似乎也很不错呢!
不约而同的,两人心底忽然都涌起了奇异的感觉,似乎前生注定,他与她便得这么拥贴在一起,互相取暖。
第11章(2)
心底的温暖驱散不了严峻的现实,接下来几日,莫非无一刻空闲。
要忙着应付皇帝或明或暗的刁难、要忙着应对莫彦一党趁机而起的报复,恨不得修来分身术,解决一切。
而李寒也重新跟随到了莫非身边,护卫时常晚归的莫非。
“兰姑娘,这一步棋下得仿佛有些不妥呢!”庭院里,贺亭章摇着纸扇,若有所思地瞧着对面的兰清漓。
眼前棋格横竖、棋子参差,兰清漓执白,下的是一步死棋。
一子落下,顿时有一大片白子陷入了绝境。
“贺先生,清漓棋弱,无法解局,所以只能下这步置之死地而后生呢!”兰清漓轻轻一笑,与贺亭章对视。
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转机。虽然,放弃会让人心痛、神伤、不舍。但在一些时候,是无可改变的。
“哦?姑娘可确定了吗?”贺亭章微微皱起眉,执起的黑子犹豫不觉,良久不曾放下。
“是的,清漓已经确定!”兰清漓抬首轻吸一口气,笑道,“先生,若这一子白棋不下,那黑与白便陷入了僵局,恐怕哪一方都逃不月兑。但若是清漓放弃了这片白子,可就灵活机变多了呢!黑子固然可去除隐患,白子也可另寻活路。”
探手一指,兰清漓正正指向棋盘上的边远一角。那里,正散着几枚零星白棋,与棋盘里纠缠的主棋分离开来。
“好!”贺亭章凝视她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把指间的一枚黑棋放下。
合围完成,盘中大片白子,顿失生机。
兰清漓展眉一笑,忽地伸手揉乱案上棋局,站起身对着贺亭章躬身道:“谢先生成全!”
“不谢。”贺亭章微微叹了口气,也随势站了起来。
棋如人生,动静无常。
有时候,该断的还是要断呵!
置之死地,而后生。
深夜,上京官道。
寂静中,车轮滚滚,马蹄飞扬,黝黑的夜色里疾驰来一辆坚壁马车,不一会儿便靠近了城门。
“停车!”守门护军扬起手中刀剑,命令马车减速。
车夫一拉缰绳,马车急急停在城门前。
“奉明夜王手谕,急事出城。”语声低缓,自车厢内传出。
然后,便是一幅暗色衣袖自帘幔后伸出,看不清晰的指掌间夹着一张薄薄纸条。
为首的护军接过细细一看,果然见纸条上盖有明夜王印鉴,便立时撤下手中刀剑,扬声喝道:“明夜王手令,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