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回的衣衫虽然质地普通颜色浅淡,但是穿在两人身上已经足够悦目出众。明珠美玉,本就不需要太多装饰的。
浅笑着,殷流汐与满脸不爽的哥舒离城拣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再吩咐看她看得两眼快发直的小二快快把好吃的端上桌。
“喂!别再拉着脸啦,有好吃的还不开心?”殷流汐好玩地逗他。有时候,这个男人的任性和霸道真像个小孩子呢!
轻哼一声,哥舒离城两眼看向窗外不理她。其实他是不想见到那么多双盯着她猛看的眼睛。没办法,虽然他也长得非常美丽,但在酒楼中吃饭的都是男人,自然都喜欢盯着殷流汐看了。这让他非常、非常的不爽,或许,是有些吃醋吧。
摇摇头,接过痴呆小二手中快倾倒的菜盘,殷流汐率先大吃起来。他不想开口说话,不见得连饭也不想吃吧。
丙然,哥舒离城马上回过头,两眼放光和她一起大嚼了起来。
这下看在众食客眼里不禁大为惊吓,这两个很高贵、很美丽的人儿,怎么吃起饭来仿佛饿了几十年似的?别说斯文优雅,简直是在用抢的了。
正吃得心满意足到七分饱,两人的动作都慢下来时,楼上又来了几个人坐下。这次,是背着弓、佩着剑的武林中人。
而且,是哥舒离城和殷流汐都见过的南宫家的人。哥舒离城的脸色马上变得阴沉。
如果不是南宫家的人,他怎么会掉下悬崖受伤?怎么会在谷底一呆几天狼狈不堪?
冰冷的杀气渐渐从他身上溢出。
旁边坐得近些的一桌食客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奇怪地抬头看看窗外,一样的阳光明媚,怎么突然间好像变得有些冷?
殷流汐伸出手轻轻按住扮舒离城,现在并不知道南宫家有多少人在附近,不宜轻举妄动。而且,如今最重要的,是赶快回破日教主持大局。
想必破日教主坠崖身死的信息早已传遍武林,面对各大派,此时教中必定是群龙无首,进退无措。
扮舒离城比她更明白,于是垂下眼,暂时忍耐。几个南宫门人坐定后,声势浩大地叫了一桌酒菜,一边大声说笑,一边有意无意地向两人瞟上几眼。
听着他们谈笑的内容,哥舒离城的眼越来越黯,脸也越来越沉。
因为那几个南宫门人说的,竟是七日后南宫无极联合九大门派将携手围攻破日教的事。看来,此时的南宫无极伊然已成为各大派新一任的首领。
他们竟连囚禁在教中的几个掌门也不顾了吗?
其实也不足为奇,名门大派、掌门之尊又怎样?除了真正的几个亲信子弟,多的是想出头继位的门众,能够攻下破日教,再顺利地送掉前任掌门的性命,那对新一代的掌门不是绝好的良机吗?
扮舒离城讽刺地暗笑。
这就是名门大派,这就是中原所谓的正义!
在利益权位之前,一样丑恶不堪。
酒酣耳热之时,一个南宫门人终于控制不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殷流汐走去。桌上众人发出阵阵哄笑,显然是想看一场闹剧。
殷流汐纤柔,哥舒离城修长但瘦削,看在众人眼里,只是两个长得太好又软弱可欺的年轻人而已。这些大派平时横行武林不说,对于普通百姓也是蛮横无礼,当街欺负调戏一下女子,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有谁敢管?
就在那人手持酒杯满脸不怀好意探向殷流汐时,哥舒离城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抬头扬手将桌上一支竹筷弹出。
竹筷疾射无声,那南宫门人立刻轰然倒下。
眉心一点艳红,竟是穿脑而入。脸上恶心笑意丝毫未变,想是未曾来得及反应便已毙命。
殷流汐转过头不愿多看,静待哥舒离城发泄怒气。
楼上所有食客都吓得停下了手中筷子呆怔不知所措,那桌南宫门人全部恐惧而僵硬地看着地上已死的同伴。
徒手以竹筷射入脑门的功夫,他们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现在竟然亲眼看见,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扮舒离城并未再下杀手,只是冷冷道:“回去告诉南宫无极,就说他的厚礼,破日教主‘离’一定会好好报答。”对于南宫无极,他如果不好好回报他的话,岂不是太失礼了?
眼前的可怕男子,竟是破日教主“离”!他没死?
这几个人正是数日前参与出云谷暗伏的南宫门人,他们都是眼睁睁看着哥舒离城和殷流汐跌下悬崖的,只是因为距离稍远,没有看清两人面容认不出来而已。这时的表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就好像看到了死而复生的恶鬼一样。
瞧着酒楼上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一走而空,哥舒离城与殷流汐对视。
七日。
距九大派围攻破日教还有七日,要赶回破日教并不难,但是仓促间应对所有门派的进逼,即使破日教能够全力抵挡,也必然会有所损伤。
扮舒离城眼光闪动,他怎么会让南宫无极、让中原武林称心如意?
☆
两人全力赶回破日教,只用了区区六日。
重新踏上这片碧绿广阔的草地,重新看到眼前雄伟华丽的宫殿,连殷流汐也觉得说不出的亲切熟悉。
反而是哥舒离城轻轻皱起了秀长的眉。
殿外安静宁和,门边数排黑衣守卫看他归来,早已如平日般恭敬地俯去。
但是,就是因为太安静太正常了,所以显得怪异。
他不相信,他被南宫无极打下悬崖的事破日教中人竟会半点不知,他也不信,明日九大派将围攻破日教的消息,没有半点泄露。
那为什么,此时教中竟是任何的异样或慌乱也没有?
答案只会在殿门内,等着他去揭晓。
携殷流汐平稳地走人殿中,哥舒离城的身躯忽地微微一紧,像是荒原上的野兽看到了强劲天敌那样地紧绷戒备。
站在殿内的,还有一个男人。
一个从小时候起就成为他天敌的男人,现任练日族的族长,磐月。
如果说“离”是阴柔,那么,月就是阴寒。
如果说“离”是丽媚,那么,眼前的男人则是俊美得已经不像人了。
因为太过寒冷完美,所以,也就缺少了一丝人的气息。
月,人如其名,就像是高高悬挂在天上的辉月,清冷遥远。
这就是破日教未曾大乱的原因?因为月及时到来主持大局?
白衣洁净的月看着神情戒备的哥舒离城淡淡开口:“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次回不来了。”语气淡得几乎没有感情,可是殷流汐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丝潜藏的关心。如果不是关心,那他又何必在听到哥舒离城的凶信后马上赶到破日教来等候?
可惜倔傲的哥舒离城半点也听不出来,只是冷冷回敬。“你都活得好好的,我怎么会舍得比你先死!
“不错,如果你真的这么容易就被人杀死的话,那也不配做练日族的离了。”月点点头。
“离?在这里,我已经不是离了,我姓哥舒!”有些挑衅地,哥舒离城看着月。他要看看,身为族长的月,在听到哥舒这个姓氏后的反应。
离和月,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扮舒是他传自母亲一族的姓氏,但是,这个姓氏却是练日族最大的敌人,代表着背叛和敌对。
可惜,他非常失望。
月没有丝毫反应,却把冰冷的眼光移到了哥舒离城身边的殷流汐脸上,眉尖几乎是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这下哥舒离城更加紧张。
她是他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夺去,即使是面前身为练日族族长的月也一样!他可没有忘记自古相传的族规,练日族的族长,是必定要与魅门的女子联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