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头!你听不懂人话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再次重申,“我、不、会、跟、你、学、医、的!”
“我都跟你说过了,这种小事不必去在意。听好了小子,我尽力保你十年寿命。至于十年以后会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机缘造化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应该先洗干净你的嘴巴,顺便教教你什么叫尊老敬贤!什么叫温文儒雅!”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接下来,“臭老头!死老头!疯子……”诸多的咒骂很快湮灭在老人豪迈的大笑声中。
而身后,风雪正霏霏。
情缘乎?
孽缘乎?
一切,皆是缘起……
1似花-非离-蝶舞银针
世事多纷扰,武林之中更是征乱多于平静,没有一刻不是暗波汹涌,争名夺利、弱肉强食之事层出不穷,不负江湖之名。
然,世人都知东方西北有四楼,始终于风雨飘摇之中,屹立不倒。
统领四楼的四位楼主都堪称人中之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四人分别为——
啊云楼楼主:“水月镜花”花飞缘。
青霜楼楼主:“月煞青剑”展青涟。
聚蝶楼楼主:“蝶舞银针”萧蝶楼。
杞柳楼楼主:“魅声夜影”沐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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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月隐,星稀。
夜未央。
一路的琉璃灯,在花香中摇曳不熄。暖暖的荧火深处,被假山所掩的是一处雅致楼阁。阁内,一灯如豆。昏黄的光线,小心翼翼地在镂空的木窗上投下一个纤长的身影,静若止水。
紫檀桌上展开的一张张信笺上,清晰且条理分明地记载着——
五月初九,武林四大楼之东方“青霜”遭十三年前被囚禁的“天罡”狄狂袭击,三大主管之一猝死,得水玲珑。
五月十三,“青霜”主管许淡衫上北之“浮云”,请求联盟,未果,待查。
五月十五,“浮云”遭袭,十二管事之徐华被杀,得水玲珑,浮云楼主“水月镜花”花飞缘下令与死敌“青霜”联盟对抗狄狂。
五月十六,“聚蝶”、“杞柳”与“青霜”联合,至此,武林四大楼正式与“天罡”成敌对状态,形成正邪两股势力。
五月二十,“青霜”楼主“月煞青剑”暗入“浮云”五十里外的“三里亭”,夺取“浮云”内部机密。
五月二十一,“浮云”中,渐生暗变。
五月十三,夜,“天罡”狄狂潜入“浮云”,掳走“浮云”楼主“水月镜花”花飞缘以及“青霜”管事许淡衫。
五月二十六,齐聚浮云……
五月二十七,“天罡”狄狂被“青霜”管事许淡衫所诛……
所有形势了然于胸,如温玉般白皙秀美的手指划过桌面,旋即把信笺就近红烛付之一炬。轻然吹落烧焦的纸灰,低咳了一声,身上仅着一件白色单衣的人满意地嫣然一笑。
接下来……
会不会如我所愿?
花飞缘……
片片密函不断传来——
六月初三,“青霜”被“浮云”吞并,“水月镜花”花飞缘掌权。“月煞青剑”展青涟失踪。
六月初丸,“杞柳”、“聚蝶”两楼继“青霜”之后接连被“浮云”所制。其间,天下武林一统,各门各派无不俯首称臣,尊“水月镜花”花飞缘为武林盟主。
六月十二,“水月镜花”花飞缘欲杀“青霜”管事许淡衫。许淡衫命危……
六月十七,江湖局势骤变,一时间武林震惊。
至此,四楼仍是四楼,四楼的四位楼主依然是四楼的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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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晴,焚心谷聚蝶楼之清心小榭——
即眼处似梦非梦,似幻非幻的景致,仿如仙境。
从错落的楼阁深处绵延而出的二百里莲池,在柔风回旋间,从时淡时浓的溶溶氤氲中,飘散出宜人的莲花香。因此地地质特殊之故,池水始终保持在不温不热的温度,满池的白莲也得以常开不败。
水色微漾,一池清碧中隐隐映出不堪被风儿拉扯,飞扬而起的软罗薄纱的浅影。
就在此时,忽闻水榭中有清朗的声音浅浅吟道——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话音未落,一抹红色的人影已经足不沾尘地闪进水榭之内。来人没有任何拘谨的动作,鸠占鹊巢,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躺椅上坐了下来,一张口便毫不客气地道:“整天除了吃喝睡以外很少管理楼中事务的你,真的很闲!”
“哦……”没有意料中的气得跳脚,亦没有恶毒的反唇相讥,一直背对着来人的玄衣人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呃……”终于意识到自己受到漠视的人怒目拍案而起,“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首,玄衣人以红衣人绝对想不到的速度拉起了他的衣领,“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明明知道我最最讨厌这种大红的颜色,居然还敢穿着它到处乱晃?!”
“这个……这个……”愕然间只能发呆地盯着突然欺过来的这张绝世月兑俗的容颜,一时大脑乱做一团,失去了原本的伶牙俐齿。
危险地微微眯起眼,“这个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清净的水榭,已然硝烟四起,火药味十足。
眼内精光一敛,红衣人当下冷哼了一声,“我看你还没有搞清楚!在这里享清闲的是你!这几年来一直在外面奔波的可是我!不仅如此,必要时候还得顶着你的名号为你疲于奔命。前一阵子更是离谱,竟然被迫与狄狂砍砍杀杀,最后还差点去见阎王的也是我!”
“哦。”压下微微的气喘,任红衣人挣月兑自己的掌控,玄衣人简直像在表演变脸,“你有怨言?”
“当然!”气极地一抬下巴,“我、不、干、了。”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听清楚了,萧蝶楼,我不会再说第三遍。我说——我不干了。我要回家。”傲气地放下话来,说完,真的就要拂袖走人。
“理由是?”
“受不了你阴阳怪气!”
“……那你还记得……”长睫微垂,淡然一笑,却冷绝如冰,“你当初是如何答应爹娘他们的吗——聚蝶楼的星隐萧书御?”
“我会照顾好蝶楼,不让他遇到任何危险。”十六个字,字字放在萧书御的心头,时刻不敢有丝毫淡忘。但是,但是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什么啊?!
还有就是,那两个不负责任的爹娘,好好的为什么抛家弃子出去游历天下?为什么啊?!
一挑眉,平凡的一张脸上露出挣扎的情绪,“你,你不要逼我。”
“又或者,你认为自己的功力够高够深,所以可以视冰茗之毒于不顾。”萧蝶楼阴险地笑着。
“你在我身上下毒?”愕然!
“权益之计,不无不可。”悠然。
“你!你……算你狠!”愤怒之色染满了萧书御的双瞳,猛地回身,“解药拿来。”
“你不走了?”偎进萧书御原本僵硬又本能为突来重量而放松的怀中,浅笑着抬首问道。舒服地合上眼睑,萧蝶楼汲取着对方身上自己所没有的温暖,“你会继续帮我吧,大哥?”
作孽!萧书御!你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明明知道怀中的人冷酷绝情的个性,却还是为了一个亲近的动作勾起这辈子也舍不掉的手足之情。
他一直不敢问——
是什么样的事情,导致原本率性单纯的人变得现在这般阴沉?又是什么样的原由,让自己甘愿接受这样的改变?每每想到这里,萧书御都会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他知道——要萧蝶楼改变自己的个性,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