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雩娘强撑笑意,微微颔首。为什么听到有别的姑娘侍候十三爷会那么难受?
翌日——
雩娘独自在园里走着,眼前的景致已重复了好几遍,但就是找不到往厨房的路。她到十三爷府也有好一段日子了,平日不是待在胤祥身边,就是有人随待在侧,哪需要她费心记路呢?
一早,胤祥差人告知她不必到书斋,她正想可以趁这个机会到厨房找小荷学做饽饽,怎知十三爷府邸之大,她不知走到哪儿了,想找个人问都找不到。
穿过一处拱门,树叶交错间遮掩着一幢楼阁。
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人在?雩娘才想着,就听到里头传来女子清脆的笑声。无意间,她瞥见楼阁正门横扁上清清楚楚刻拓三个楷体字:东湘阁。
她心头一紧,门却在这时正好打开。她不知自己在慌什么,竟像偷儿般赶紧躲到一旁树后。
“十三爷,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
胤祥没有回话。
“人家好想您,想多陪陪您嘛——”
雩娘终究是忍不住,偷偷倾了身,窥视他们两人的举动。才看一眼,她慌得头也不回地跑开。
十三爷和那女人——十三爷也对别的女人做那种事!为什么她好难受、好难受!
不是说今儿个要值宿京城吗?不是说一早就要出门了吗?那女人手缠绕着他的脖子,他们——
她从来没这么难受过!
“喂,雩娘,你来的正好,我正在准备材料呢!待会儿我们就来做饽饽。”小荷一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雩娘往这方向跑来。她原本以为雩娘会找不到地方,正想去带她过来呢!
她察觉有点不太对劲,雩娘的脸色好白啊!
“雩娘,你怎么啦?”小荷上前抓住她。
她气喘吁吁,怔怔望着小荷。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难受?
“唉——”小荷惊呼一声。“雩娘,你怎么了?别哭、别哭呀!”
泪再也止不住,淌落而下。
雩娘将自己闷在房里三天了,闭门不出。
门被推了开,雩娘察觉有人进来。她仍将自己蒙在被窝里,气弱无力地说:“小荷,我吃不下,你别再拿来了,去歇着吧!”
倏地,被子被一把掀开,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揽腰抱了起来。
胤祥抱着她坐在床沿,满脸怒气。
“为什么不吃东西?小荷说你这三天来几乎什么都不吃!”他恼急了,她不知自己是什么身子吗?之前替她做的调养,全是白费功夫了!
他回来了?不是在做梦吧?雩娘这才忆起自己想了他好几天了,为什么脑子里只想着他呢?
“我……好难受……”泪水又不争气地淌下。
“是哪儿不舒服?”方才的怒火一扫尽散,胤祥赶紧为她把脉,没什么大碍,只是气虚了点。
“别哭了,告诉我,你是哪儿不舒服?”他抬起手为她拭泪,眼底的温柔瞒不了人的。
她擤一擤鼻子,哽咽道:“我……我答应过世的——”雩娘把“夫人”二字说得极轻。“不……不掉泪的……”
胤祥环抱着她,让她的脸颊侧贴在他胸前。“是因为不小心哭了,所以难受?”真是忠心的小丫环,连这种事都耿耿于怀。
“不……不是。”
“那又是为了什么?”胤祥心想,这小女人又想到雷家的什么了?
“我……我……”哎,真没用,怎么一直哭呢?雩娘孩子气地抹去颊上的泪水。
“那天……我看到……在东湘阁……”轻弱的身子哭到微微抽搐着。
东湘阁!和雷家有什么关系?
雩娘接下来的话才让他恍然大悟。
“你……你抱着一个女人……”她说不出他们二人唇齿交缠的情形。“我好难受、好难受……我已经……好几年都不哭了……”
“你……”胤祥一时语塞,心头涌起的是莫名的情愫。
他低头半哄道:“别哭了,我——”话到嘴边停住了,他改了说词。“我现在不就只抱着你?”
雩娘还在拭泪,剔透的泪珠扑簌簌地淌流不止。
“为什么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难受?”胤祥明白的,再追问只是为了听听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
“不……不知道……雩娘……再也不敢去……东湘阁了。”
“为什么?”
雩娘微微仰首。“因为……看到会难受啊!”不就说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难受了吗?
胤祥笑得无奈,她还不懂那就是男女情爱之中的嫉妒呀。
他轻吻她的粉额,低语道:“不会再看到了。”
是再也不让她看到,还是她再也看不到?
他的吻点点直落,从额前至眉心、眼睑、睫毛、轻轻吮含晶透的泪水,像是极心呵护一朵世间最柔女敕的花儿。
难怪从第一眼见到她,总觉得她只要眼眶一泛湿,就极力强忍着,一副生怕泪水不听使唤的模样。原来是为了对雷家夫人的承诺?但这个忠心心耿耿的小丫环却因为他——哭了!
那代表什么?
“知道你名字的意思吗?”他细吻她的泪颊。
“知道。”她轻声说道,声如叹息。“‘雩’为雨、为水——”
“人如其名,雩娘——水做的小女人。”他摩挲她的唇,好整以暇,直到怀里人儿的泪眼稍稍平息。
龙现于雩。这水做的小女人是他的!
“还难受吗?”他依在她唇沿问道。
雩娘微微颔首。“心……心口好热……”
胤祥闻言,温柔地将她环抱在怀里,是不想让她看见他满脸的笑意。
“我叫小荷替你煲了汤,待会儿她送来,你可得喝光它,不许剩下。”
“嗯。”她在他怀里柔顺地应允。
雍亲王府
“大哥回来了?”胤祥面露诧异。“怎么会提早回来?皇阿玛知道吗?”
胤好整以暇地啜口茶,一贯严峻的面容,读不出他的思绪。
“对。不知道。知道。这是我的答案。”说得言简意赅,却直切重点。
“四哥,别卖关子了!”胤祥明白,四哥思绪慎密,再怎么扑朔迷离的事儿,他也能猜透七八分。
“你认为呢?”胤更明白十三弟的聪颖不下于他。
“值守京城责任重大,身为长皇子的他,挂念弟弟们,想提早回来好助咱们一臂之力。这是个好理由,皇阿玛一定会答应的。”
胤露出难得的笑意。“事实上,是想回来见见让他茶不思、饭不想的雷大小姐!胤祥,你外婆家那边帮你弄得差不多了吧?”
胤祥知道四哥所指何事,他额娘是镶黄旗人,贵为满族公主,为雩娘设旗籍的事,透过他们最为妥当。
“嗯,是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安排个时间,送那丫头过去大哥那儿吧!”
胤祥略沉吟了下,仍是不语。
“听说你挺照顾那小泵娘的。”胤话中有话。
“四哥又知道什么了!”
“不多。只知道小丫环三餐只许吃十三爷开的食补帖儿,平日陪在书斋里读书,从她到十三爷府那天开始,就没人在东湘阁住饼,连我差去的姑娘,也等到一大早才去打声招呼。怪的是,那小丫环居然从没睡过十三爷房里,那十三爷是身子有毛病吗?你倒是说说!”
胤一股脑儿将话说完,丝毫不在意胤祥倏然而变的神色。胤祥白了他一眼,哼笑道:“四哥知道的还真是‘不多’!”
“我并不想打探你什么,只不过,以咱们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差她一个!”
“我心里有谱,不然不会留她一个干净的身子。”胤祥冷冷地说道。
胤再拿起茶盅啜了口茶,眼神幽远,模不着底儿。
“咱们虽然是异母所生,但从小就特别亲,可是这些年我却发觉愈来愈不能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