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好苦哟……呜……呜……她想念家里的冷气、想念那冰冰凉凉的刨冰,和那美味可口的食物啦!
身为老么的她,虽然个性软弱了点,却也是挺好面子的。为了面子问题,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撑下去。
她努力适应目前的情境,挑战火辣毒烈的阳光,然而成效不彰。
平时老是不够用的时间,此时却显得度日如年,难以为继。
漫长的时间要如何打发呢?
她开始研究前面班兵的发丝,数着她从耳际、发梢滴落的汗珠,数着她背后干了又湿的汗渍有几圈?数着、数着,心里直犯嘀咕:她们这群人到底是所为何来?不管原因为何,都不应如此虐待自己,真是一群有被虐待狂的疯子,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若要她评论这群人中谁最具疯狂因子,铁定非季桦莫属。
她真的是很疯狂耶……明明自己的体力不行,呃,是差透了,却老是要将自己的体力逼到极限。只要上课激烈点,她那烂得可以的身体就会罢工,而她只要一清醒,又像没事人般勇往直前,真不晓得国军那饿不死、也富不了的薪水,哪儿值得她用生命去拼?
身体第二烂的是姜梅那家伙。大概是冷气房坐久、缺乏运动的关系,她也常常处于摇摇欲坠、将昏未昏的状态,可是泛着一脸苍白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报病号。
理由是,她不想当特殊份子。
此时,她才发现她们的倔强。害得她只好跟在这群大、小病号附近,随时提供支援,不是帮忙拿小板凳,就是跟在一旁打气加油。
唉!她真会被她们给害死啦!毕晓蓝无奈地想。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时间,每个饱受日光毒害的可怜虫全摊在树荫底下。
连上规定水壶内的水必须加盐巴,猛灌着加味白开水的毕晓蓝,忍着那股怪味带来的恶心感,将水灌入咽喉,以浇息喉际烧灼干渴的痛感,眼角又不放心的瞟向那两只令人担心的病猫。
“你别瞎操心了,她们死不了的。”班羽萱嘲讽似的泼她冷水。
“你好没良心。”她抗议道。
“是吗?”班羽萱不在意地轻笑,笑意却未及眼瞳。“人要是不想活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的。”她意有所指的瞟了季桦一眼。
毕晓蓝从来不担心姜梅,因为她的自制力比任何人都强,不容易因冲动而误事,而周延的思虑及慧黠的反应,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趋吉避凶,不被她修理就不错了,哪有本事掘坑给自己跳呢?而季桦不一样,她是进来摧残自己的。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自己都不珍惜了,哪还有人会珍惜你呢?
“你帮我劝劝她好不好?”她沮丧的低垂着头。
“我怎么劝?她都是、是、是的,可是没半句听得进去的……”
毕晓蓝皱皱眉,也不知怎么说才好。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她?”为什么她可以无条件的关心别人?班羽萱不懂。
毕晓蓝眼珠子转呀转的,认真的考虑了几秒,终于有了结论。
“不知道耶。”她老实道。“可能是有缘吧。她身上有一种让人怜惜的忧郁特质,总见不得她如此自我折磨……”
“你还真鸡婆!”她最受不了她这一点。“我找个时间和她谈谈,不过——我可不保证哦!”
“耶!”毕晓蓝晶亮的瞳眸闪烁着欢喜。仿佛只要有人出马劝季桦,事情就OK了,也不管是不是一定有好结果。
休息终了,在一阵哀号声中,所有人全又在大太阳底下集合,开始荼毒身体的魔鬼操练。???受训虽苦,毕晓蓝终也适应了。
人是很有弹性、很有潜力的,再苦的日子,只要死不了,总有适应的一天。
也或许是麻木了吧。她是如此想。
虽称不上如鱼得水,至少她的体力好过别人许多,占了先天优势。
老实说,很多时候她不是不能动,而是懒得动。
懒病发作大概只有恶人可医,偏偏入伍生涯最不缺乏的就是——恶人!
这日。
连上征求擦枪公差。
枪耶,好象还不错哟!毕晓蓝慧黠的眼珠骨碌碌转着,充满算计的表情令人不禁头皮发麻的想:这小妮子不知道又有何歪主意了?真是满可怕的……破天荒的,她自告奋勇成为连上擦枪公差的一员。
天下红雨了吗?班羽萱狐疑地抬头凝望天色,不一会儿就有了结论。最近一定会刮台风、淹大水、全台大停电、股市崩盘狂跌、内乱加上外患,不然也会出现五、六级以上的大地震!
“姜梅,最近的人都不太正常,可能是天降异兆,祸乱横生。”她十分肯定。
“神经。”姜梅横了她一眼。
落日时分,在军械士班长带领下,十余名志愿者备齐了家伙,步行至作业现场。
沿途风景宜人,景色如画,山光与水色互映、流云与雾霭相容。平时称不上清澈的湖水,此时却在日影反射下显得波纹粼粼,好不炫目。
湖边刚割过的草地被理了个整整齐齐的三分头,其中草屑乱飞布满了路面、湖面。
浓厚的青草香味泼溢在空气中,令人忍不住深呼吸,试图将香气全吸入体内。
而掉入湖水的草肩引来众鱼争食,就连湖里为数不少的乌龟也浮上来凑热闹。
霎时湖面尽是一只只张大的鱼口、龟口,努力地吞食水面上的食物。
此番景色,瞧得毕晓蓝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里也有如此生气蓬勃的好景致,真是枉费她数度经过,竟然全没发现!
不过,这也难怪她视而不见。因为每每黄昏时分经过此地,她总是一副昏昏欲睡、要死不活的鸟样,恁会有闲情逸致打量四周的状况呢?
要不是志愿成为公差一员,来到这栋位在湖边的建筑物,她可能还无法发现此一有趣的景致。
班长带领她们通过卫哨,进入了湖边充满神秘感的一栋两层楼建筑,那灰白水泥外观实在是不怎么上相,真是丑死了……毕晓蓝蹙着眉,打量着它。
当她进入建筑物中间的广场时,黑鸦鸦的人群早已占满了每一寸土地,放眼望去,每个人皆是对着昏黄的灯光认真地保养枪枝。
而毕晓蓝只能苦笑。这种昏暗的灯光下,枪怎么可能擦得干净咧?
班长带着她们杀入人群,好不容易为每个人觅得一处地盘。
毕晓蓝也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虽然空间很小,只能容纳自己的小屁屁及分解垫板,她还是很知足了。
很幸运的,她们使用的是国军现役枪校中最新的机种国造六五K二步枪,净重三点七五公斤。听说以前的学姐还在使用木柄的五七式步枪呢,那种老式的五七式步枪很重,不过她没瞧过,一切只是道听涂说,说不得准啦。
她努力埋首于分解枪枝,并很有规律的将“分尸”后的零件一一排好。不过拆到最后一个步骤时,它突然不听话了……毕晓蓝怎么扳也无法将瓦斯钢管部分拆下来,她只好使出吃女乃的力气对付它。
饼度使力的她,小脸胀得面红耳赤的,却无法将它动之分毫。真是气死人了!
没多久,她终于放弃了。满脸通红的她,极度沮丧的盯视着墨黑的枪身,黝黑的铁质部分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抹冷光,似乎在嘲笑她的徒劳无功。
“哼!你别得意!本姑娘今天要是没将你给拆了,我的姓名就倒过来写!”她愤怒的发着誓,灼热的目光似要将它给烧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