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她眨了眨眼睛,讶然地注视他。
“不是会冷?”他看她一眼,随即合上长眸。“睡觉。”
她凝视他放软的五官线条,仍看不透他真正的心思,这样三番两次出现,对她说话常带刺,却又会突然出现这么温柔的举止,他对她,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想到自己还被按在他怀中,她感到突兀。他们之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又何必再有这样亲昵的举动?那只会让她继续沉沦永远看不见光亮永远得不到救赎。
“其实……”她抿了抿嘴,细声道:“其实不开冷气就不会冷了。”也不用抱在一起,共用一条被,让她如此尴尬,连手该摆哪里都是问题。
他没有做出反应,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猜测他大概又是不想理她,所以她也设再说话,只是当她闭上眼睛试图入睡时,却听见他淡淡的声嗓。
他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你开冷气?”
第4章(1)
何心心一头乱发,站在浴室里的镜子前,神态轻松地刷着牙。
昨天睡得真好,一觉到天亮,特别是暖暖的男体,抱起来特别舒服……
男、男——体?想到什么,她双眼蓦地一瞠,转身就往外冲,一路冲下楼。
惨啦惨啦惨了啦!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明明交代六点要起床。还要她熨烫他的西装,刚刚醒来时看了下闹钟,已经是七点十分,但他的西装、他的西装……
她一觉醒来,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甚至差点就忘了他咋晚睡在她床上,还抱着她一起睡……
想到他的拥抱,她红着脸冲到一楼,才下阶梯,一阵香气在鼻端缭绕,她脚步一转,走进设在一楼最里间的休息室,果然看见他的身影。他站在瓦斯炉前,不知道在煮什么。
说是休息室,其实也算半个厨房,由于空间有限,她当初找了厨具公司设计套房型的流理台和厨具,冰箱、烤箱、微波炉、瓦斯炉,还有流理台,该有的都有,只是简便了些。而隔开前头工作室的墙面前,摆了一组三入座的布沙发外加一张小方桌。
她平时和助理就在这里吃饭,不常开伙,因为地方小不方便,其次她懒,厨艺不佳,所以几乎都是买便当进来这里吃。而现在,那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就站在瓦斯炉前煮东西,那画面——非常温馨。
“你起来啦?”她倚着门框,开口问,一问才发觉牙膏还在口腔内,她还没漱口!才想转身溜上去把自己整理一番再下来,他已关了炉火转过身来。
“嗯,你——”叶刚一转身,长眸微微瞠大。
她一头散发,身上的睡衣皱着,右手还握着牙刷,嘴唇周围有一圏白色泡沫,他视线低了低,瞧见她脚上穿的还是浴室里的防滑拖鞋……他轻咳了声。“怎么不刷完牙再下来?”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她的散漫他早习惯,只是分离太久,他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我是突然想到、想到你说六点要起床,还要帮你烫西装,所以就赶快跑下来了。”一只蚊子叮上她小腿,她弯身用力一拍,还抓了几下。
看着眼前这个连在男人面前也不懂掩饰自己缺点的女人,他摇头失笑。
怎么去了国外两年,生活习性还是没什么长进?不过,不做作这点,不也是她当初最吸引他的?
“你赶着下来,结果有改变什么吗?不如先上楼把自己整理好,再下来一起吃早餐。”他端着一盘像是铁板面的东西,放到沙发旁的方桌上。
“那是什么面,好香喔。”她一脸馋样地走了过去,一只手伸了出去,就想抓起几条面塞进口中,但有人的手比她更快,轻轻一拍,打开了她的手。
“你还没漱口!”叶刚移走那盘面。“上楼去,把脸洗一洗,衣服换一换,整理好后再下来。”
“可是你的西装还要——”
“你这个样子要怎么烫衣服?”他长眸瞪着她的牙刷。“还有,衣服已经穿在我身上了。”她都没发现?
她看了看他身上笔挺的衬衫和西裤。“你、你——”
“我看你外面有熨斗,就自己处理好了。”
她闻言,脸蛋不知怎么着就红了。这个男人不只会打官司,家事、厨艺随便一样都比她强,现在连她最拿手的烫衣服他也会。
好像只要和他在一起,什么事就都是他在处理;他顶在上面,她什么也不用担心。两年多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发什么呆?快去啊!”见她红着脸蛋直瞅着他,他催促道:“我等你下来一起吃,不要害我迟到了。”说完,他随即转身收拾流理台和清洗锅子。何心心看着他的背影。这样的画面也不是没有过,他们以前就是这样生活的,在他的住处。
在异乡的那两年,她生活得甚辛苦,每天睁眼就是工作、念书,除此之外,她还要适应那边的气候和饮食,还有语言也是她要克服的,那么辛苦生活的她,唯一支撑她的,不就是和他的那些美好记忆?
他不知道,她其实是那么、那么地想念他……那么地想念他啊。
***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他今天好像有点晚了?
放下剪刀和正在裁剪的布,何心心走出工作室,脚下突然一顿,想到他又没有和她约好,也许今晚不过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和叶刚这样到底算什么?恋人、朋友、前男女朋友、学长学妹,还是亲家?毕竟他弟和自己的妹妹已在稳定交往中。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男人在入侵她的生活,以各种名义和理由,在她住处住下。律师总是能言善道的,他们说的不一定正确,但会让你没有反驳的机会。
第一个晚上,他说他住处停电,他赶着写诉状,所以跑来她这里;第二个晚上,他还是一样提着公事包和那个黑色旅行袋,说电力还没恢复,必须再借住一晚。
她想着又没有发生什么像地震这种天灾,而导致电力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为什么会连停两天?在她的认知内,台湾似乎不会有这种停电多日的现象
结果他只是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冷冷道:“我又不是电力公司的员工,哪知道为什么。”她的疑问似乎显得愚笨了。
第三天晚上,他依旧带着一个公事包和一个旅行袋出现,他说他住处那一带停水了,没水喝没水用,只好再借用她的地方。
她问他有没有打电话,还是上自来水公司网站查一下会停多久、为什么停?他说老天爷不赏脸,降雨老降错地方,所以台湾缺水很正常。
她觉得纳闷,她怎么记得容易缺水的是南部,北部应该是淹水比较多,他却一脸她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表情反问她。“你在国外待了两年,难道连台湾哪个地区比较容易缺水都不知道了吗?”她知道他又在暗讽她的不告而别。
第四个晚上,他仍然一样的装备出现,他说电来了水来了,但是住处前那条路被挖开了,他车开不进去,只好再过来这里。
她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办法说出是哪里奇怪,也只能让他住下。
他们这样的生活模式,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是夫妻。白天各自在自己的工作领域努力,下班后他下厨做饭,她洗他的衣物并且熨烫;他们同睡一张床、一起吃饭、共看一部电视、共用一个浴室,多像一对夫妻,只是,他们没有亲密行为。
他心思本来就沉且细,也非多话的性子,他在想什么,她通常是猜不到,以前便是这样了,何况在她不吿而别的两年多后,他变得更阴沉,说话常带刺,刺得她疼痛难当,却又无法为自己反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