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感觉到尔康的担心了,她幽幽的问:
“尔康……你好怕,是不是?”
“是!”尔康的心一阵绞痛,坦白的回答:“大夫说你脑子里有血块,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也不知道血块化掉没有?我……好怕,好担心,如果……如果……”他说不下去了,喉中哽住了。
“如果什么?你说!不要顾忌了!”
“如果你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我真的接受不了!我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但是,跟你在一起,我才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勇敢!我好怕,紫薇,我真的好怕!这种感觉,在上次你夹手指之后,病得人事不知的时候,我也曾经有过!”
紫薇震动了,伸手怯怯的模尔康的面颊,模到他眼角的一滴泪,这就让她整个人都惊跳起来。
“尔康,你哭了?你好怕失去我,是不是?”
尔康低声的,心痛的,坦白的说:
“是!怕你会死,怕你会崩溃,怕你把自己封闭起来,怕你不要我,怕你消沉和绝望……我真的怕极了!”
“我值得你这样付出吗?”她颤声问。
“我没有‘付出’,你早已是我生命的一部份,你痛,我也痛,你笑,我也笑,你绝望,我也绝望!你把自己封闭隔绝,好像是把我的一部份从我生命中切除,你能想像那个伤口有多大多深吗?”尔康诚挚的说。
紫薇被尔康深深的撼动了。她再深思了一会儿,忽然坐直了身子,把背脊一挺。她的脸上,又恢复了自信和勇敢,她坚定的、有力的说:
“尔康!我想明白了!记得,我们救苏苏的那晚,我跟你说的话吗?我告诉过你,有你在,我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天涯海角,跟定你了!现在,我虽然看不见了,我还有你!有你这么爱我,这么要我,这么珍惜我!哪怕是一个残破的我,你也把我看成珍宝!如果我再不爱护自己,不振作起来,我就太辜负你了!尔康,你不要怕,我不会死,我要为你好好的活着!我不再退缩了,不再要你去娶别人了,不再抗拒你了!哪怕永远瞎了,也要做一个快乐的瞎子!我的眼睛瞎了,我的心,不能跟着瞎了!”
尔康听到她这篇话,真是说不出来的心酸和安慰,他的眼眶湿了,眼睛发亮,热烈的喊:
“你不愧是我的紫薇!能够听到你这样一篇话,我太感动了!”他把她从椅子里拉了起来,拥进怀中:“紫薇,你的才气、你的善良、你的心胸气度,一直让我骄傲!但是,现在的你,简直让我佩服!我福尔康何幸,能够拥有你!”
紫薇含泪,凄然而洒月兑的笑了:
“你说得好温暖,每一个字,熨贴到我的内心深处。我夏紫薇何幸,能够遇到你!”
两人就忘形的紧拥着,在巨大的痛楚中,去体会着彼此那深不可测的爱。
大家不敢再耽误,立刻上路了。这次,永琪和箫剑坐在驾驶座上,驾着马车。紫薇、小燕子和尔康在马车里。马车在蜿蜒的山中小径上走着。永琪不胜感慨,说:
“我们逃亡没多久,东西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少,马也越来越少,盘缠也越来越少……再加上紫薇的病,我真不知道,这样子走下去,何年何月才会走到云南?”
“我们也不一定要去云南!”箫剑乐天的说:“只要没有追兵,可以随遇而安。任何一站,都可以成为终站。盘缠越来越少,这是一定的事,我们走着瞧!这么多人,难道还不能挣钱吗?至于柳青柳红和金琐,我想,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一个都没回来,证明柳青柳红已经追到金琐了,反正我们一路都留了暗号,他们应该会追上我们!我比较担心的,还是紫薇的眼睛!好在,她自己已经想开了!她实在是个勇敢的女子!让人不佩服都难!”
车内,尔康搂着紫薇,坐在车里,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生命力,所有的爱,都注进她的血液里,给她力量和支持。小燕子拿着水壶,一下子给紫薇倒水喝,一下子给紫薇绞帕子,殷勤照顾,嘴里不停的说着:
“紫薇!你需要什么,就开口,我帮你拿,帮你做!哪儿痛,也不要忍着,我们随时可以停下来休息!我保证,你的眼睛一定会好!昨天晚上,我跟玉皇大帝商量了一个晚上,求它让你好起来,它已经答应我了!”
“是吗?它怎么答应你的?”紫薇勉强提着兴致。
“我说:‘玉皇大帝,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让天不要亮,如果答应了我,就让天会亮!’结果,天亮了!所以,你会好!”
紫薇噗哧一笑。
尔康看到紫薇笑了,感动得不得了,说:
“小燕子,你真好!只有你,现在还有办法让她笑!”
小燕子看着二人,拼命想点子,要鼓起紫薇的兴致,就说:
“紫薇,我出一个谜语给你猜!什么动物站也是躺着,走也是躺着,睡也是躺着,坐也是躺着?”
紫薇认真的想了想,勉强配合着小燕子:
“是不是蛇?”
“你怎么一猜就猜到了?”小燕子惊喊。
“我也出一个谜语给你们猜!”尔康也努力振作着自己,要转移紫薇的伤痛:“什么动物站着也是坐着,坐也是坐着,走也是坐着,睡也是坐着?”
“哪有这种动物?”小燕子一愣。
“是不是‘青蛙’?”紫薇笑笑,问。
“哇!原来是‘青蛙’!我怎么没想到?”小燕子喊。
“我也出一个谜语给你们猜!”紫薇知道两人的心意,也体贴的配合着:“什么东西站也是在走,坐也是在走,睡也是在走,走也是在走?”
小燕子又愣了:
“有这种动物吗?我不相信!”
尔康看着紫薇,这样的紫薇,让他爱进心坎里。他温柔的问:
“是不是‘鱼’?”
小燕子跳了起来,大叫:
“原来是鱼啊!我真笨!”
车外,永琪和箫剑互视。永琪惊讶的说:
“他们还能在车里说说笑笑,实在不容易!”
“这两个‘格格’,都有她们独到的地方!即使在落难的时候,一个永远潇潇洒洒,笑口常开!一个百折不挠,逆来顺受!真让我心悦诚服。”箫剑就深深的看着永琪,认真的问:“永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们弄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坦白的告诉我,你还认为你的阿玛,是个‘仁君’吗?”
永琪一怔,脸色严肃的想了想,正色的回答:
“是的!他是个‘仁君’!”
“你不恨他吗?他要砍两个格格的头,再一路追杀我们!他还算‘慈父仁君’?”
“他已经尽力而为了!他一直是个‘慈父仁君’!我们没有做到‘孝’,也没有做到‘顺’!一再忤逆他,做些他不能承受的事。我们在责备他以前,也应该自我检讨。他定了很多规则,不能否认,我们‘犯规’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是一只老虎!我们要在老虎的嘴里拔牙齿,就不能怪老虎咬我们!”
箫剑一愣,不能不用另一种眼光,深深的打量着永琪。
永琪嘴里的“仁君”和“老虎”,这时正在慈宁宫里大发雷霆。因为两在大臣,正在回报追捕永琪等人的经过:
“启禀皇上!李大人连夜快马加鞭赶回来报信!因为不敢伤人,所以顾此失彼。抓到了两位,又被她们逃掉了!”
“什么叫做‘抓到了,又被她们逃掉了’?”乾隆皱着眉头急问。
太后和晴儿站在一边,两人都全神贯注。
“启禀皇上,那位还珠格格花招实在太多,我们防不胜防!她身边全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这还不说,他们还会用迷魂香!我们已经活捉了还珠格格,可是,半夜三更,她的同伴把所有的人全部迷昏,把格格再度劫走!”李大人诚惶诚恐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