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琐看到这样,忍不住痛喊出声了:
“皇上!我跟在太太身边九年,直到太大去世!我用我的生命和一切来发誓,太太是个高贵贤慧的女子,绝不可能像皇上想的那样!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教育小姐,也非常严格……”
“朕不要再听关于雨荷的任何一句话!朕再也不相信那些谎言!把这些跟雨荷有关系的人,通通给朕拉下去!朕不要见到他们,滚!”
便有太监上来,把舅公舅婆李婆婆等人拉走了。
紫薇看着乾隆,眼泪夺眶而出,她摇着头,痛楚已极的说道:
“皇阿玛……这件事我百口莫辩!当不当皇阿玛的女儿,我已经不在乎……但是,我娘的人格操守,不容侮蔑!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儿,我娘怎么会那样说?我已经混乱了……”说着,她情绪大乱,噗通一跪,仰天大叫:“娘!你在哪儿?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告诉我……”
“好了!不要再演戏了!”太后铁青着脸,大声说:“我已经看够了你们的戏码!如此欺君大罪,已经罪不可赦,回监牢里去等死吧!”
尔康急冲上前,脸色惨白的喊:
“皇上!请听我说几句话!”
太后一拦,盯着尔康,话中有话的说:
“尔康!今天把你叫过来,就是要你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你这一年多以来,陷在怎样一个大阴谋里?你以为只有皇上被骗吗?还有两个被骗的人,一个是永琪!一个是你!醒过来吧!尔康,你是皇上忠心的臣子,是我们大家深深喜爱的青年,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两个丫头,来历不明,满口谎言,你不要再被骗了!现在,紫薇根本不是格格,那个‘指婚’,当然也不算数!只要你醒悟,你还是我们大家的尔康,你所有的罪,一慨都可免除!听到没有?”
紫薇听了太后这一篇话,就掉头泪眼看尔康,心碎肠断。她知道“指婚”没有了,尔康只要回头,依然有着锦绣前程,就对尔康匐伏在地,哀声说道:
“尔康!好自为之!紫薇和你永别了……”
尔康看到紫薇如此,听到她这样的话,真是万箭钻心。他比紫薇还要心碎,还要激动。他急奔上前,忘形的跪下,抓住紫薇的胳臂,用力的摇了摇。喊道:
“永别什么?我和你天上地下,永远在一起,如何永别?”他掉头看乾隆,语气坚定的说:“皇上!紫薇对于你,身世很重要,血缘很重要,生辰八字很重要……对于我,什么都不重要!我重视她,爱护她,不因为她是格格,不因为她身上有皇家血脉……只因为,她是世上唯一的紫薇!她是贩夫走卒的女儿也好,她是流氓地痞的女儿也好,她是杀人凶手的女儿也好,她是穷酸乞丐的女儿也好,她依然是我的紫薇!我对她的感情和欣赏,绝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有丝毫改变!要我用紫薇来换取生命和荣华富贵,未免太小看我了!”
紫薇抬头,眼光热烈的看着尔康,太感动了,眼神如痴如醉了。
小燕子含泪一笑,忽然拍起手来,大笑说道:
“尔康!我崇拜你!我帮你鼓掌!有你这么伟大的人,跟我们一起死,我连砍头也不怕了!”就跳了好高,欢呼道:“好!大家‘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乾隆震住了。
晴儿热泪盈眶。令妃拭着眼角的泪。
皇后和容嬷嬷对看,也被这种气势震慑住了。
紫薇、小燕子和金琐,又被关回了监牢。
金琐把紫薇一抱,气愤的喊道:
“小姐!你不要相信那个舅公舅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被买通了?怎么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的生辰八字,太太交待得那么清楚,绝对不会有问题!难道我们不信太太,要信这些不相干的人吗?”
紫薇已经心平气和,眼里漾着幸福的泪光,平静的说:
“金琐!不要为我抱不平了!我现在一点也不生气。我是哪年哪月生,我是谁的女儿,已经完全不重要了!皇阿玛认不认我,也完全不重要了!我反而谢谢舅公舅婆,没有他们来作证,我怎么会更深一层的认识尔康呢?”就作梦似的抱着膝盖,把脸颊靠在膝盖上:“我觉得好幸福,真是‘死而无憾’了!”
小燕子情绪仍然高昂,摇着紫薇:
“紫薇,尔康那个监牢,离我们这个监牢远不远?”
“不知道,应该不远吧!一个是男监,一个是女监。他大概就在那一头!”指指铁栅外面。
“你要做什么?你总不至于,想跟他喊话吧?”金琐看小燕子。
“永琪已经出去了,他一个人在牢里,不是好无聊吗?我确实想跟他喊话!”小燕子就大叫起来:“尔康!尔康!你听得到我吗?听到了,敲一敲铁栅栏,让我们知道!”
隐隐约约,传来有人用东西敲击铁栅的声音。
“他听到了!他真的听得到!”小燕子兴奋的大喊:“尔康!你是我们永远的尔康!你是紫薇永远的尔康!我们为你骄傲!你是英雄!是大侠……紫薇现在有悄悄话要讲给你听,你赶快把耳朵竖起来……”
紫薇含泪带笑的推着小燕子:
“什么悄悄话?他听不见嘛!我嗓门没有你大,喊不出来!”
“悄悄话哪里要用喊的?你试试看呀!”小燕子认真的说。
紫薇就真的闭起眼睛,像祈祷一般,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尔康!你听到没有?听清楚没有?”小燕子大声喊话。
“我听到了!”尔康的声音传来:“每一句,都清清楚楚!‘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紫薇听到尔康的喊话,忘形的把金琐一抱,欢呼道:
“他听到了!他真的听到了!”
小燕子大乐,跳起身子,又吼又叫:
“哟呵!万岁!万万岁!”
三个姑娘,就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彼此抱着又跳又叫。
监牢外,几个狱卒莫名其妙的彼此对看:
“他们死到临头,还高兴些什么?”
狱卒们摇头不解。对这两位“民间格格”,却不能不心生佩服了。
此时此刻的乾隆,真的是五内俱焚,干疮百孔了。各种挫败感,像排山倒海一样的包围着他。太多的意外,太多的打击,使他招架不住了。尤其,当派出去找寻香妃的大臣,纷纷无功而归,他的挫败感,就更加严重了。
“什么?找不到?你们这样兵分几路,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几个大臣,诚惶诚恐的站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回答:
“皇上,实在像是大海捞针,一点头绪都没有!”
“因为皇上有令,不得声张是找寻娘娘,所以有所顾忌,查询路人,都不得要领!实在无从追查!”
“皇上,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画出娘娘的肖像,再去寻访?”
乾隆一拍桌子,恼怒的吼道:
“宫里丢了娘娘,怎么可以到处宣扬?朕已经再三交待过了,只能暗访,不能明察!你们听不懂吗?怎么能够画出肖像公然找寻?你们大家注意了,谁的口风不紧,泄露宫廷机密,朕一定严办!”
众大臣大惊,悚然躬身,惶恐说道:
“臣等不敢宣扬!只是暗访,不曾明察!”
乾隆心烦意乱,抬头看众人:
“你们到底有几分把握?坦白告诉朕,找得还是找不到?”
“启禀皇上,”傅恒一步出列,恭敬而坦率的说道:“这件任务实在困难重重!中国那么大,山有山路,水有水路,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只怕我们调兵遣将,劳民伤财,最后还是不得要领!何况,调兵越多,越是不能保密!只要我们去‘访’,就很难做到‘暗’宇!人多口杂,传言一定纷纭,皇上请明示,要怎样做才能十全十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