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自欣彤家回来后,随心难得的安静反常很快让原父原母察觉到了,询问她原由,却只推说是有点累了。善体人意的父母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让她好好休息。于是乎,随心就躲回房里躺在床上闭关思索了一下午,把在公车上突然领悟到的可怕发现再结合今天见到杜审言后发生的点点滴滴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终于死心地得出最后的结论:她、是、真、的、爱、上、杜、审、言、了。
虽说万般不愿承认,可铁证如山,她对杜审言的一言一行所表现出来的特殊情感以及自己不受控制的心动都是不争的事实,除了爱,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认清了这个事实,随心反而斗志昂扬了起来。逃避一向不是她的作风,即使是在她二十二岁之前的生命里,在那段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日子里,她都没有逃避过,如今,她当然更不会逃避。既然承认了她已经爱上他的事实,那么,出于公平的考虑,他也得爱上她才行,随心暗自盘算。
想她生于世已有二十五个年头,却从来没有为自己真正争取饼什么。二十二岁之前是因为顾忌自己的病,二十二岁之后则是感到心底有某一角始终是空的,提不起劲儿去争取什么,虽说缺少了些激情,可她却很安于这种平静的生活。谁知杜审言一出现就把一切平静都打破了,搅得自己芳心大乱不说,还令她首次产生想为自己争取些什么的念头。哈!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就是这个道理吧。杜审言你就等着接招吧!
不过决心既已下定,目标也很明确,但该怎么做却好像是个棘手的问题呢!现在她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可人家摆明了对她没什么感觉。OK,没关系,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可要想培养感情,至少得多见几次面才行啊,而现在她连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他都不确定,还谈什么培养感情嘛!万一他明天就走了怎么办?随心正冥思苦想间,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随心,出来吃饭吧!”原母隔着门叫道。
啊,都这么晚了。随心这才惊觉自己竟已想了一个下午,忙应道:“知道了,我马上出来。”接着一个挺身坐了起来,穿上拖鞋,风一样就冲了出去。不管了,不管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等吃完饭再想吧,现在先吃饭去也。
可能是因为这一天下来用脑过度,随心感到格外饿,风卷残云般地袭向桌上的大盘小碟,完全不似平常的浅尝辄止。原毅和范瑶均惊异地看了对方一眼,直觉爱女今天有些不同寻常,“随心,你今天很饿吗?”两人又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由范瑶出声问道。
“嗯,嗯。”随心动作粗鲁地连扒两口饭,含混不清地应着。
看着随心宛如饿死鬼投胎般的吃相,原母倒不忍再打断女儿吃饭了,暂时将心头的疑虑压下,与丈夫一同静静用餐。待看到随心运筷的频率已有缓和的迹象,范瑶才继续问:“你今天在干爸干妈家没吃饱吗?”
“谁说的?!”随心一听就瞪圆了眼睛,“我今天在干爸干妈家不知道吃得有多饱呢!”
“那你这孩子怎么饿成这样,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范瑶取笑女儿,“往常从你干妈那儿回来,不总是嫌咱家这菜做得不好吃,那菜做得不好吃的?筷子也不动几下。”
随心不觉赧然,“我也搞不懂今天怎么会饿得这样快,不晓得是不是用脑过度的关系?”话到后来已变成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嘀咕。
不待母亲大人继续追问,随心赶紧转移话题:“爸,妈,你们猜我今天在干爸他们家看到谁了?”
“嗯,让我猜猜,”原毅微笑着接过女儿抛出的谜题,“你是不是见到那个杜审言了?”
“爸,”随心不可思议地大叫,“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嘛,”原父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学者的儒雅之气,“今天是欣彤的祭日,会去你干爸他们家的肯定都是关系极深的人,而除了这个杜审言,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让你这个丫头看见了这么兴奋。”
“人家哪有很兴奋嘛!”随心先是不依地反驳,随后又用万分崇敬的目光看着老爸,“爸,我今天才发现你是福尔摩斯耶!”
原毅哈哈大笑,“你这个鬼丫头,又来拍你老爸的马屁。”语气中充满了对女儿的宠爱。
范瑶在旁看着这对父女,也不禁摇头失笑,但心中又隐隐感到女儿今天的反常似乎也与这个杜审言月兑不了干系。
范瑶并没有见过杜审言,她和丈夫都只是从爱女的口中断断续续地听到过一些关于杜审言的事情。由于原家和解家也时有来往,偶尔他们俩夫妇也会从解父解母那里听到杜审言的名字。不知怎的,每当范瑶看到女儿提及杜审言时的表情,心中就会有莫名的忧虑,这也许是出于一个母亲天生对女儿的直觉吧。此刻,范瑶凝视着正兴奋地跟她和丈夫描述在干爸干妈家见到杜审言时的情形的随心,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似乎更深了。
装出一副快乐无事的模样向父母说起今天见到杜审言的情形,待例行的饭后家庭交流时光过后,随心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桌前,双手托腮,闷闷地呆望着窗外,她现在啊,满心满脑想的都是那个人呀。
怎样才能再见到他呢?如果想约他出来见个面,能有什么理由呢?今天是5月22号,他会呆到这个月过完吧?
等一下!随心突然眼睛一亮。今天是22号!那她们杂志社为庆祝成立十周年而举办的晚会不就是在后天晚上吗?老总说了,每个部门至少要出两个节目,而她所在的编辑部报上去的其中一个节目就是她的独舞。哈哈,怎么早没有想到?她可以名正言顺地邀请杜审言来看自己的表演啊,这样两个人不就可以见面了吗?想到这儿,随心不觉喜动颜色,笑逐颜开。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那个人后天还会不会在武汉。嗯,干爸干妈一定清楚,问他们就知道了。想到就做,随心一扫方才的郁色,一跃而起直奔床头的电话,抓起便拨。
“喂,干妈吗?我是随心啊……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您知不知道杜审言他会在武汉呆多久呀?噢,一两个星期呀……嗯,我是有点事想找他。对了,干妈,您知道他的电话吗?8745****是吗?我知道了,谢谢干妈。已经挺晚的了,我就不和您多说了,代问干爸好,再见。”
……
陈香琴放下电话,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谁打来的呀?”半靠在床头看报纸的解鹏飞问道。
“是随心那丫头。”陈香琴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是本能地回答着。
“那妮子,是不是又落了什么东西在这儿?”解鹏飞略带笑意地调侃。
“不是,那丫头是来问审言会在武汉呆多久的,说是找他有事儿。”
“哦?!有什么事儿啊?”解父的好奇心空前高涨,急急追问。
“我哪儿知道啊!那丫头也没说,只是又问了老杜他们家的电话。”事实上陈香琴对此也是颇为好奇。
“是吗?”听完后解鹏飞的脸上又露出那种若有所思的表情,跟他在客厅里看见随心盯着审言的背影出神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见到丈夫一脸深思的神色,陈香琴过去推了推老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