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飞花紧紧地追了出去,月光虽暗,也能很清楚地看见一条黑影闪了过去,消失在锦绣小院,“糟了。”司徒飞花跃身翻过屋檐,也朝锦绣小院追去。
锦绣小院里桃花已经开了大半,随着清风吹送,摇摇晃晃,满院香气。
追到这里,便失去了婬贼的踪迹。司徒飞花走到燕归来的房门口,“阿来兄弟。”
“干……干吗?咳咳咳——”
“阿来兄弟,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让我揍一拳看看有没有事。燕归来模着胸胛偷偷骂了两声,才道:“可能是着了凉,这夜里可冷得很。”
“我去吩咐下人给你加件被子。不然添些碳,把房里的温度烧得高一些。”
燕归来愣了愣,没想到司徒飞花冷冷的,还这般体贴人,“不……不必了。这么晚,怎么好麻烦飞花兄?”
“不会麻烦。我进来了。”
“嗯……嗯。”
司徒飞花推开门,将烛火点亮,只见燕归来只着一件白色单衣,坐在床沿,脸色不若平素那般红润,苍白柔弱了些。星目警戒地往房间梭巡了一番,见无异样才收起铁扇,“适才,有个贼人潜进了我无恨庄园。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燕归来下意识地抓紧被褥,两只明亮的大眼眨也不眨地觑着他的俊脸。
司徒飞花低头看了他一眼,便别开目光,转向茶几,“我怀疑这个贼人就是那日偷窥我沐浴的婬贼,而且……”
“而且什么?”这个混账司徒,讲话老是讲一半,他小来来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而且很有可能是我无恨庄园内部的人。喝点热茶,去寒。”他给燕归来递上一杯茶。
“哦。”
司徒飞花轻轻坐到他的身边,看着他慢慢地将茶水饮下,突然又道:“还说不定这贼就在这锦绣小院里。”
“哇啊——”这下真的把燕归来给吓到了,连茶杯都拿不稳,卡当一下就摔到地上碎了。
司徒飞花呵呵一笑,弯腰下去拾了几块碎片,“阿来兄弟莫要害怕,明日你便搬到我的阁楼里去,这样我好照应你,也安全些。”
燕归来不由怔忡,“多谢。”
“不必客气。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康定小王爷那里我可吃罪不起。”司徒飞花站了起来,“你先休息,我去吩咐下人给你添些炭火。”
燕归来感动的脸庞还映着红烛的光芒,僵硬地抽了抽嘴角,慢慢地爬回床铺,慢慢地钻进棉被里,蒙住脑袋,然后大吼:“该死的司徒飞花,你这个势利小人,混账东西!”
哦!他的肩膀好痛。
第二天清晨,燕归来是在司徒飞花的小院里醒来的。
丫鬟晓蓝伺候他洗漱后,燕归来让她端来一盆热水,便让她退了下去。
他,不,现在应该说她了,她拧了一把毛巾,将衣衫褪下,露出如雪香肩,只见昨夜被司徒飞花击中的地方已呈现出瘀黑,秀娥不觉拧起。
这个司徒飞花练的是什么内功,竟然这么阴毒?!
她从无宴庄一路北行,武林高手遇到不知多少,却从来没有在短短两招之内被打败过,也从没见过像司徒飞花这样的招式。显然司徒飞花师出何门,令人好奇。可惜的是,燕归来不是江湖人,她好奇的不是司徒飞花的武功,而是司徒飞花这个人。
燕归来一向秉持的人生理念是,做人,要像棉花糖一样甜,对人,要像麦芽糖一样粘。
所以,司徒飞花打他,他还是要对他温柔地微笑,谁叫司徒飞花以后很可能成为阿无师父的相公,也就是他燕归来的亲亲师爹呢?
他随意地在肩膀上涂了点师姐配制的白灵药膏,清凉滑润,顿时肩膀上的疼痛就减轻了不少。整理好衣衫,他打开门,正好看见司徒飞花在院子里赤膊练功,汗水密密地浸透他光滑的后背,在春日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好一记凌空连打,只见司徒飞花踩在假山上,腾空飞起,双拳连击,又一个翻身,霹雳腿往下,正击中一块巨石,应声而碎。
“哇。”燕归来连忙躲在门后头喘气,双手模了模自己的胸口,“有没有搞错,要是让他知道我就是那天偷看他洗澡的那个人,我真的会被他打死的。”
这种人会不举才怪。
她转了转眼珠,想到了一个人——康定小王爷。
燕归来闯康定王府,从来是不走正门的。一则,王府外头那些士兵会拦人,要等他们通报,小王爷一听到她的名字,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二则,这样就不能出其不意地吓到小王爷了。那她来找他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赵雍!”
“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康定小王爷被燕归来一记中气十足的吼声给呛到,“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看你啊,表哥。”燕归来棉花糖一样地笑。
赵雍打了个冷战,“你说要易容,我给你找了全京城最好的易容师帮你做了张不丑不美的脸,你说要找个好男人,我也给你找了全京城最好的男人,特适合你。小祖宗你还想怎么样?”
一听他这话,燕归来立即眯起眼睛,“表哥,你好像很怕我啊?我们好歹也是表兄妹一场,不要拿人家当瘟神一样嘛。”
“你还说,你还好意思说?你来一次我就倒霉一次。就说上次易容吧,你不喜欢人家做的脸,咱不要不就好了。你偏偏拿了人家的脸还要说三道四的,你知道那个易容师脾气有多坏?后来她装成太后娘娘去皇上面前参了我一本,害我被皇上派去守长城,吃了多少黄土?完了还不算,她又变成皇上,当着大臣的面用老粗老粗的皮鞭抽我的小屁屁,丢脸就算了,可怜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
“表哥,你消消气嘛。”燕归来继续甜腻腻地笑,可惜这张脸委实清秀有余,甜美不足。
赵雍不买账,继续道:“你少来这套。我说阿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安安定定地去嫁人啊?你已经十六了,顺兰妹妹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燕归来闲闲地听他碎碎念,念完了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表哥,你也希望我早点嫁人嘛。那我看中了人选,你帮不帮忙?”
“你说你一个大姑娘,怎么成天的像匹野马,拴都拴不住。啥时候才能有个人来管管你……你你,你说啥?你有中意的人选了?”赵雍两颗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对啊,就是那个司徒飞花啊。”
“司徒……司徒飞花?”这下赵雍连下巴都掉了下来,“司徒飞花不行。”他连连摇了几个头。
“为什么?”燕归来好奇地凑上前。
赵雍贴近他的耳畔,小声道:“司徒飞花他……有病。”
“有病?”
“叫那么大声,你怕司徒飞花听不到啊?”赵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头。
“好痛。”燕归来模模后脑勺,压低声音,道:“我看他身强体壮的,不像有病啊。要说有病,你上次给我介绍的那个什么骠骑大将军才有病呢。我坐着,他问我为什么站着,我站着,他跑到床头模着枕头,问我是不是生病了。你说他那是什么眼神啊?”
“那是眼疾。你叫你师姐给他开副药方不就好了。可是司徒飞花那不是一般的病,他有……”赵雍故意拉长声音。
“快说啦,装你的头。”燕归来报复地揍了他脑袋一拳。
“他有断袖之癖啦。”
“断袖之癖?哦,这个病倒是挺奇怪的。可是表哥,我看司徒飞花的衣服袖子好像都好好的,没有被他扯断哦,也没有缝补的痕迹啊,不然改天我再仔细观察观察。”燕归来天真地仰头望着赵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