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不远处看戏的钱少乐眸子笑得弯弯的,只是他虽然在笑,脸上却是蒙了一层寒霜。
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欺负辰辰,今天来片场突然看到这么多人围起来欺负他的青梅,他的心儿啊,熊熊地燃烧起一把妒火。
还有那个林练文呵,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怎么能留一个这么不顺眼的人在辰辰身边呢?
他答应过温叔叔,要看紧辰辰,不能让坏人接近辰辰的啊。
“再来一次,这次表现好一点。”导演退回到椅子上,拿着旧报纸正要喊“action”,就听身后清嗓蓦然响起——
“我觉得挺好的。”
灯光、摄影同时停止。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来者何人。
导演面色微僵,忙走上前,“钱少爷怎么来了?”
“作为投资方,来看看拍得怎么样了,这是允许的吧?”钱少乐双手插在裤袋里,笑着问。
“那当然。”导演点头。
钱少乐的视线带着轻蔑慢慢扫过林练文,落在嫒辰的身上,瞬间就被她瞪了回来。他抿着嘴笑,“今天是我女乃女乃八十岁生日,老人家想辰辰了,命我来片场逮人。辰辰提前下工,不会给导演带来困扰吧?”
“老夫人生日?那我怎么敢不放人呢?”导演呵呵地说道。
“可惜女乃女乃坚持生日只要自己家里人参加,不然我也想把导演你还有这些演员们一起请去庆祝庆祝呢。”
闻言,林练文脸色陡然一沉。
唐伟强连忙拉着嫒辰说道:“钱老夫人生日,你就快去吧。”
“哦。”嫒辰点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安,回头看了林练文一眼,他已经漠然地走到一旁喝水了,她只看到那一袭月牙长衫的背影在朦胧的火光下有些萧索。
钱少乐冷冷瞟了唐伟强一下,侧过脸望向嫒辰时,又是一脸和煦的笑容,“辰辰你穿这一身戏服去,女乃女乃一定觉得很好玩。”
嫒辰翻白眼,“你好无聊。”
钱少乐长手一勾,将她搂入怀里。
又、来、了——嫒辰在与钱少乐青梅竹马的友情里正式憋死了。
目送走钱少乐和嫒辰,摄影棚里的欢愉气氛完全变了。
唐伟强走到林练文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林练文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水,沉默了一下,淡然地问道:“我会有什么事?”
“很好。”唐伟强赞许地点头,然后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拿我的水杯喝水?”
林练文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里正拿着唐伟强的专用水杯,俊眸一怔,突然对自己感到有些愠怒。
第7章(1)
钱女乃女乃生日宴会上,嫒辰第一次见到蔡甜怡。
嫒辰穿着一身宋朝的功夫装,胸口还有一摊“血渍”,她被钱少乐搂在怀里,却像是被绑票一样地拽着走,多少显得有点狼狈。
而以贵气小洋装亮相的阿怡端庄高雅,文静地坐在钱女乃女乃的身边。
见到传闻中的情敌,阿怡本来应该紧张又充满嫉妒的,可是眼前这个略显稚气的女孩,那被钱少乐拖着走的可怜样,却让她不由笑了起来。
“女乃女乃,我把辰辰带回来了哦。你要给我奖品。”一走进大厅,钱少乐就叫道。
原来是拿她换奖品啊。
钱女乃女乃笑得满面如花,忙把嫒辰招呼到自己身边来坐,于是就完全忽略了阿怡。
恍若隐形人呆坐了半天的阿怡终于明白,在钱家,上到主子,下到仆人,其实早就把温嫒辰当作钱家的未来儿媳妇来疼爱了。
她感到有一丝窘迫。
这时,嫒辰凑到她面前,露出友好的笑容,“嗨,蔡甜怡,我很喜欢你拍的那部《天下》,紫薇格格好可怜,女乃女乃看了都哭了呢。”
“是啊。”钱女乃女乃拍了拍阿怡的手,这多少带点宠爱的动作让后来阿怡在钱家的待遇好了很多。
到吃完饭的时候,阿怡跟嫒辰已经手把手无话不谈,两个人感情好到让钱少乐直皱眉头。
苞谁都好。
嫒辰就是有这么一点毛病让他看不惯。
蔡甜怡是个女的就算了,他勉强容忍,可是那个林练文……
“你没事吧?脸色很难看。要请医生来看看吗?”阿怡关心地问道。
钱少乐朝嫒辰瞥去,她正跟几个小孩子玩得很开心。哼,该关心的不来关心,不该关心的瞎操心。他懒懒地哼了一声,算是给阿怡的回答,直起身子朝嫒辰走去。
围坐在孩子中间的辰辰和钱少乐像两个顽皮的大孩子嬉笑,玩简单的拼积木也能闹成一团,到最后居然变成了丢沙包打架。
钱妈妈看得眉开眼笑,凑到钱爸爸耳边低语,钱爸爸频频点头。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钱女乃女乃很好奇。
“妈妈,要是辰辰能早点嫁过来,我们家就热闹了。”钱爸爸笑着说。
钱女乃女乃叹了口气,“我们钱家三代单传,你身体虽然不好,但也幸好生了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儿子。我就指望着少乐能早点结婚生子,辰辰能为我们钱家开枝散叶了。”
钱少乐心一动,回头看了女乃女乃一眼,随即黯然地垂下眸子。
一种无能为力的落寞写满他深幽的双眸。
突然,嫒辰的软手覆上他的,温暖而亲昵。
钱少乐觉得自己在嫒辰面前变得很清澈很干净,曾在内心有过的羞愧和痛苦,背离世俗的月兑轨和挣扎,只要有她在身边就微不足道了。
嫒辰可以洗涤他的灵魂。
他宠溺地抱住嫒辰,用她听不到的心声轻轻诉说。
一年前再见到钱少乐,总觉得有什么变了。
虽然还是如以往笑得玩世不恭,说话做事都漫不经心兴致缺缺似的,但他看她的眼神变了,变得更幽深,而炙热。
这也是嫒辰一直躲着钱少乐的原因。
她是不知道钱少乐为什么要去英国读书,在英国读书又都发生过什么事。老实说,她躲他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那份闲心去打听他的事情。再加上每次她一提起钱少乐,老爸就用伤心欲绝催人泪下的神情问她是不是想嫁人了,害得年少无知的她一直以为嫁人是一件天怒人怨的坏事。接着钱爸爸钱妈妈就自顾自地开始讨论其订婚结婚事宜,连婚后几年要小孩,要几个小孩,小孩要叫什么,都顺便一手策划了。
她哪里敢再表示她的关切之情,只能是敬而远之,所以她和钱少乐一直以来都是保持着一定距离地亲密着。
嫒辰打开车门,小脸贴在窗户上,对钱少乐挥挥手,“谢谢你送我来。”
钱少乐浅浅一笑,“晚上我来接你。”
嫒辰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求你了,钱少乐,我有自理能力,你不用每天来接我上下班。而且一直在你家里吃饭我也会不好意思的。”最主要的是,她一点都不喜欢钱家那个厨子的手艺,每次煮东西不是太咸就是太淡,不是太烂就是夹生,害她万分怀念起在林练文家搭伙吃饭的日子。
林练文待她也不客气,吃完饭就叫她洗碗,不过在她摔碎他家最后一个碟子之后,他彻底死心了。
“你还会不好意思啊?你打破我们家几十万的古董花瓶的时候都没见你脸红过。”钱少乐取笑道。
“我……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公司离片场这么远,来来回回的多耽误你生意啊。”
“跑来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而且我也有空,来接送你又有什么不好?”钱少乐反问。
这丫的,就打算跟她装傻打哈哈是吧?
好,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接下来的一个月,嫒辰和钱少乐斗智斗勇的事迹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钱少乐整点来接人,她就提早半个小时下班。几次以后,钱少乐学乖了,早早就蹲在片场逮人,她就借尿遁从女厕所爬窗逃跑。钱少乐吃一堑长一智,派了两个保镖给女厕所的窗口站岗,她打电话找警察叔叔说这里有两个长相丑陋形迹可疑的大汉鬼鬼祟祟躲在女厕所窗外不知所为何事,五分钟后她发现香港警察的办事效率还是值得万民歌颂的。于是钱少乐火大了,命令保镖们把片场四面八方各个出口都包围起来,看她插翅怎么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