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日不同的是他的眉头深锁,俊美的脸上满是懊悔,从薄唇中吐出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声声叹气飘扬在殿内,令一群伺候在殿内的臣子提心吊胆。
老臣米诺斯首先上前请罪。“臣等惶恐,不知吾王有何事不满?”
“哦?”掀起眼帘,黑帝斯此时才记起自己正在大殿之上,看着下方惶恐的众臣,不禁哑然失笑。
“起来吧!米诺斯,我只是一时失神而已。”挥了挥手,黑帝斯温和的嗓音令众人的心神稍定。
米诺斯托好架在鼻梁上的镜片,深深地一鞠躬。“不知吾王对蠢蠢欲动的叛军有何圣见?”
叛军?黑帝斯在脑海中努力地思索一会儿,才想起今天的会议正是起因于近日在冥府以南之地,多次有巡逻的冥府战士受袭的事。
三千多年了,那些在冥府深处躲藏的胆小表终于肯出来活动了吗?黑帝斯脸色微冷,想起了以前的仇恨,以及德未拉斯令他受到被背叛的耻辱!
俊脸蒙上一层阴森,黑帝斯的左手紧紧地捏着椅子的扶手,将纯金的宝座捏得变形。这次他一定要亲手将德未拉斯碎尸万段。
丢开了惯有的冷静,他明显的怒意令殿下群臣都感到不安,甚至有人紧张得牙齿打颤起来。
黑帝斯松开深锁的眉心,将愤怒收进心里后,以冷冷的声音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看着左右畏缩的同僚,资格最老的米诺斯再度上前回禀:“叛军绝不可轻饶,即使是小辨模的蠢动也应该镇压,吾等主张派出最精锐的战士前去镇压,及早将之消灭。”
他的提议正合黑帝斯心意,他微笑着点头。“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吧!”
经过三千年前的惨败之后,叛乱魔物们的实力早就大不如前,即使黑帝斯想亲手收拾,现在也不是出手干涉的时候,否则传出去,只会被其他神族耻笑他不懂得自重身分。
至少要等德未拉斯再现身,他才有借口前往战场亲征。
在心中盘算的同时,他的右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这通常意味着会议的结束;但是,就在群臣识趣地鱼贯退出的时候,黑帝斯叫住罢走到殿门前的达那都斯。
“达那都斯,你留下来,我有事要问你。”
搔搔耳朵,达那都斯不情不愿地往回走,在白色礼帽掩饰下的一张俊脸掠过不安的神色,慢吞吞地走到黑帝斯座下。
黑帝斯的一双绿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眼里光芒闪烁,唇打开了几次又合上,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等了一会儿,达那都斯悄悄地扬起眼皮偷看,看见黑帝斯高深莫测的表情,胸口传来剧烈跳动的声音。该不会是昨天布魔法阵揭穿他夜访美人的事被知道了吧?
虽然昨天大胆地对黑帝斯恶作剧,但只要想到会被揭穿,他就不由得忐忑起来。司马欢颜该不会把他的事说了出来吧?看她那双清澈温润的眼睛,应该不会是不守信诺之徒?
他不知道的是,司马欢颜并未刻意揭穿他,然而聪明的黑帝斯从她的言行之中猜出了真相,不过这些都不是黑帝斯叫他留下来的目的。
性感的喉头上下滑动了几次,黑帝斯终于艰难地吐出嗓音:“在人间……男人会送什么给女孩子?”
一反方才的冷酷,他断断续续的声音令达那都斯倏然一愕,抬起头来,一时间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黑帝斯俊美的脸上满是腼腆的神色,绿眼中的光芒不似往日的冰冷,他眼帘低垂,脸颊微红。
“我的意思是……要送给女人……什么比较好……”
好不容易才听清楚他嗫嚅的声音,达那都斯垂首,小心猜测他隐晦的话语;片刻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说:“如果要示爱,当然是要送花。”
示爱?黑帝斯碧绿的瞳仁倏地收缩,显然被达那都斯的话吓到。
他的心跳了一整天,忐忑不安,都是因为昨夜在鬼使神差下偷吻了司马欢颜一下,她会不会生气呢?会不会将他看成无礼的登徒子?
从未有过的忧心对他来说是如此地陌生,思忖多时,他终于决定要拉下脸送礼物向她道歉。
下定决心后,他立刻想起了达那都斯。他向来跟得上人间的潮流,必然会知道人间的少女最喜欢的是什么。
他因为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含糊其词,想不到会引起达那都斯的误会。
看他沉默不语,达那都斯咳了两声,又继续说:“如果要示爱,王最好换上人间的衣着,所谓『人要衣装』,人类是最注重外表的……特别是十八、二十岁的妙龄少女,最渴望遇到白马王子。”
将黑帝斯的沉默看成思索,达那都斯更大方地分享他的经验之谈。
听了他的话,黑帝斯的手不自觉地用上几分力抓紧椅子的扶手,他本来只是想道歉,至于示爱……示爱……想起达那都斯所说的这两个字,黑帝斯的心无法自制地怦怦跳着。
眼前浮现出一张美丽的脸孔,乌发雪肤、红唇皓齿、笑如春花,越想心就跳得越厉害,像是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这是他千万年来都未曾有过的感觉。
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呆立多时的达那都斯悄声问了一句:“吾王,我可以退下了吗?”
也不知道黑帝斯是否听进耳内,只见他的手下意识地挥了两下,达那都斯立刻松了口气悄然退下。
谁知道在只差一步就可以离开大殿的时候,黑帝斯突然又把他叫住。
“等等!”
“差点忘记了,为了『报答』你的忠心耿耿,我思前想后,决定要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
听到他懒洋洋的声音,达那都斯已知不妙,果然,黑帝斯接下来的话教他哭笑不得。
“昨夜我在火海中丢失了黑矿石千颗,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找回来。”
说罢,黑帝斯还“嘿嘿”地奸笑两声,模样邪恶得令达那都斯藏在礼帽下的脸倏地青白一片。
“吾王……”达那都斯正想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求饶,抬头一看黑帝斯俊脸上看好戏的表情,就知道昨天的事已经被揭穿了。
丙然,黑帝斯笑够之后,勾着唇角缓缓地说:“这样我想你再也没有时间去做一些无聊事了吧?”
他命人连夜朝火海丢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颗黑矿石,就看达那都斯找得手软之后,还有没有胆量捉弄他!
天大地大,在冥府中只有他最大,可以作威作福的只有他,看着沮丧地退出去的达那都斯,黑帝斯脸上的邪恶绝对不负冥府王者之名。
可惜快乐很快就过去了,回想起如何面对司马欢颜的问题,他托着头再次烦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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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月形的阳台上,曼妙的身影凭栏而坐,修长的美腿在蕾丝短裙下交迭,雪白如女乃油的手腕轻轻地支着尖削的下颚,细长乌亮的发丝披散在肩头,乌溜温润的眸子茫然地凝视前方。
弯眉轻颦,贝齿咬着红唇,在冥府永不止息的火光映照下,脸颊更显白里透红,任谁看了都会认同美人如花这句话可以在司马欢颜身上得到印证。
“唉……”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凝滞的眼神终于移开,自嫣然的唇瓣中吐出长长的叹息。
指尖悄悄地模上光滑的前额,昨夜被吻的地方依然热烫,热度彷佛会传染一样,令双颊亦渐渐发烫。
除了死去的父母之外,这是她第一次被其他人亲吻,虽然只是额头,但是一想起当时的旖旎感觉,脸上就不由得泛起绮丽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