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抚着她的发,像在安慰一个小妹妹,一边劝着要她别哭,一边还不忘提醒她,“你应该去向妍雨道歉,你刚才的话太过分了。”
安雅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他追出来的意思只是要她回去向妍雨道歉?
她猛地离开他的胸膛,几近歇斯底里的说:“我不去!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只是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感受,我没有错!”
“安雅!”大鹏不悦的沉声一喝,“你可以不祝福我和妍雨,但最起码你们像姊妹般的情谊也不应该破坏。”
他总是站在妍雨那一方,替她设想、帮她说话,何曾考虑过自己的感受?他们相处的岁月是平等的,不是吗?安雅想着。她自己的满月复委屈又该向谁诉呢?
“我和妍雨之间的情谊是注定走不回从前了。”安雅幽幽怨怨的说:“因为我早在你喜欢上妍雨之前就已经爱上你了。”
安雅的告白让大鹏出现和妍雨刚才一样的反应──目瞪口呆。
“你认为妍雨太过迟钝所以才没注意到你交付了多少真心……”安雅看着他,哀怨的吐出一句,“我又何尝不是呢?”
一阵风吹过了安雅的流苏裙,飘动的裙角像她此刻摆荡的心情。
“这么多年来,我多希望你能注意到我,但在你的眼里往往只有妍雨的身影,容不下其他。你因她笑而笑,因她忧而忧,她的一举一动都紧紧牵系着你的情绪,所以,你看不清我眼里的情感、不知道我心中的挣扎!”晶莹的泪珠在她眼眶中打转。
大鹏想起每当安雅望向他时,眼里闪动的那份晶亮,但他单纯的以为那只是种对兄长的祟敬,从未想过会涉及到男女情事,如今看来,安雅的确“崇敬”他很多年了。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
“正如同妍雨始终当你是兄长一样。”安雅打断他的话,略微激动的又说:“大鹏哥,你接受事实吧,妍雨不会爱上你的!”
“胡说!”大鹏立即反驳着,“我了解她比谁都深,我知道她的喜恶、兴趣,甚至她会过敏的药物,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她了。”
“我也知道你的兴趣、嗜好,我甚至连你大腿上有几颗痣都知道,但那又如何?你会因此而接受我吗?”
安雅的话让他哑口无言,的确,安雅之于他,正如同他对妍雨一样。他当安雅是妹妹,当妍雨是情人;而妍雨当他是兄长,情人不是他。
“如果妍雨也喜欢你,刚才你表白之后,她应该会喜悦、有娇羞,但你我都看见了她脸上唯一的表情,就是错愕。这代表她从未把你列入伴侣的名单之中,你不能选在这时候让情感蒙蔽了理智,假装视而不见她的为难。你──”
“不要说了!”大鹏涨红着脸打断她,粗鲁的拉起她的手说:“我送你回家,今晚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他拒绝接受任何一个否定句。
他的语气是命令,不是商量,更不是面对妍雨时惯有的温柔细语,安雅的一颗心再次跌入冰窖里。她被动的上了车,一路上,各怀心事的两人果真没有再开口,只有音响传来的音乐为着两人间的沉默做见证。
一路上的无语仿佛加速了时间的流逝,一会儿之后,大鹏已经将安雅送到了家门口,当安雅跨下车之后,大鹏便迅速的将车驶离,依旧是往妍雨家的方向,那样的迫不及待。
安雅望着车后扬起的一阵白烟,悲伤的想着,怎么连再见都吝于开口呢?他火热的心真的只为妍雨一人而跳动吗?
进了门,神情憔悴的安雅在走入客厅时被坐在沙发上观看电视的父母叫住了。
“你们不是说要去看电影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安雅的母亲不解的问。
“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呀?”安雅的父亲关心的模了模她的额头。
面对关爱她的养父母,安雅强忍住情绪,编织了一个谎言,“我没事,只是有点扫兴。我和大鹏哥去接妍雨时才知道她感冒了,还挺严重的,所以就只有等她康复以后再去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母亲慈爱的拍着她手心,说:“反正你们走到哪里都是三个人一起,真要让你单独和大鹏出去玩,搞不好妍雨还会抗议你们丢下她呢!”
妍雨和安雅形同姊妹,做父母的也看在眼里,有时候他们会觉得自己其实收养了两个女儿。家里有一个,外面也有一个。
母亲的话无形中又在安雅已经流血的心口上划下一刀,她其实极渴望和大鹏单独相处,但从以前到现在,任何事只要少了妍雨的参与,大鹏便一点也提不起劲,到后来,他们几度预定的计画不是取消就是延期,总让她失望不已。
“我上去休息了。”安雅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安雅瘫躺在床上,视线漫无目的的环顾着自己的闺房。
她的房间很大,房里有电视、冷气、音响、高大的原木衣橱、进口的法国蕾丝床组、巴洛克风格的梳妆枱……布置得美轮美奂,像公主的房间。
这当然都得归功于养父母对她的疼爱,有个人也是不能不感谢的,那就是令她又爱又恨的妍雨,当初要不是因为妍雨自愿退让,放弃了被领养的权利,她也无法享有如今的一切。
但是,经过今晚,她对妍雨纵然有再多的情谊与谢意,也全都毁在大鹏的那一巴掌里了。
☆☆☆
妍雨呆坐在沙发上,脑袋混乱得无法集中思考,安雅最后的那句话像支滚烫的铁钳,烙印在她的心头。
安雅恨她?那始终像个甜姊儿般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的妹妹竟然恨她?
才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她失去了两位亲人,心真痛……
门铃声在此时响了起来,她猜想是大鹏折了回来,她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它响着,因为今晚她不想再见他了,她没有心情与气力再向他解释为什么她不会接受他的原因。
“妍雨,你在家吗?”
着急的叫唤声不是大鹏,而是……涵修!
一种亟欲寻求安慰的心绪让她冲去开门,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眼泪也无预警的扑簌而下。
“别哭了。”涵修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慰着,“大鹏向安雅道过歉之后应该就会没事了。”
“你怎么知道?”妍雨抬起泪眼,不解的问。她什么都还没说呀!
涵修用手抹去她的泪,“因为你的电话没有挂好,我全听见了。”
妍雨听他这么一说,眼泪掉得更凶,像是紧绷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让她抛开了要对他保持安全距离的原则,忘情的抱着他,哭个痛快。
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人影一脸阴鸷的目睹这一切,表情愈来愈趋沉重,手指因为握紧了拳头而泛白着。
那是他的妍雨呀,怎么可以哭倒在别的男人怀里呢?就在大鹏预备上前分开那令他妒火中烧的两人时,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在大鹏耳边响起。
“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搂着,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吧!”那男人嘲讽的说。
“你是谁?”大鹏沉着声音问。
“元德奎。”男子报上自己姓名后说:“我曾经在公司楼下和你打过招呼,你忘了吗?魏先生。”
元德奎没什么别的专长,唯一可取的是记忆力不错,他记得大鹏去接过妍雨下班,当时两人还简短的交换了彼此的名片。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妍雨有什么居心?”
地球上的败类出现在妍雨家门前总是件诡异的事,他正想替妍雨回报被骚扰的怨气时,元德奎却抢先一步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