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这么远的路,要不要休息一处?”若涵回头对大卫说,推著她走有斜坡的山路一定很辛苦,她才不忍让心爱的人太累呢!
“也好,这儿的风景很美,也有树荫可以遮阳,还有花香可以闻,就停在这儿吧!”大卫转过头对大伙儿说著。
“若涵,你累不累?”雨萱拿了瓶水给她,关心的问著满脸红通通的若涵。
若涵摇摇头,愉悦得像个孩子。“不累,一点儿都不累,如果可以我真想站起来跳一跳呢。”
雨萱微笑的看著她,觉得郊游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认识若涵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从不曾看见她这么有活力过呢!
“山上的风大些,吹久了会著凉,你快把这披风披上吧!”剑鹰将披风围在若涵身上,依旧是令雨萱痛心的温柔。
敖近的游客已经有人开始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眼光,若涵也感觉到了,她问雨萱,说:“为什么他们一直看我?我有哪里不对劲吗?”她有些惶恐,自从她成天只能躺在床上之后,就不太注意自己的容颜了,可是那些陌生人的眼光打量的似乎是她的脸,难道她已经丑到这种地步了吗?
“没有呀,你别瞎猜,是那些人自己无聊,不管他们就是了。”雨萱回答得有些心虚,一边不著痕迹的用身体试图挡住那些人的目光。
若涵左右张望著,更加确定了自己刚才的话,那些人的确在看她,而且还不时的交头接耳,手指头更是有意无意的比划著她的头,是不是她的帽子脏了呢?
这个想法让她仰起了头,正当她准备问站在身后的大卫时,一阵突然刮起的山风吹落了她的帽子。
“我就说她的头是秃的吧!”一个男声像赢得赌注般的喊了出来。
“妈,你看她好象妖怪。”一个小男孩指著她笑。
“哇!有怪物,妈咪!”一个小女孩竟然哭了起来。
小女孩的哭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让原本诡异的气氛突然公开了,众人干脆对若涵评头论足起来,小女孩的妈妈更是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背著著若涵,一边哄著:“不怕,不怕。”
这一切来自陌生人的声音让若涵陷入极度的恐惧里,她慌张的用手模著自己的头,感受到由指间传来的微微刺痛,就像是小时候被父亲的胡碴子刺到的感觉一样。窜起的恐惧开始占满她的每一根神经,而当她的手顺著耳朵下来,看见手指间竟夹带自己的头发时,终于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啊!救命呀!”她瘦若无骨的手拉起披风盖在自己头上,一边控制不住的大叫著。
“若涵,你别怕,我在这儿。”剑鹰紧紧的圈住了已经缩成一团的若涵,痛心的安慰著。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剑鹰哥,求求你快带我回去。”若涵惊吓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好好,我们马上回家。”楼剑鹰立刻抱起若涵,快步的往来时路走去。
阿康迅速的跑下山,直奔停车场,将车子开在入口处等待著。
剑鹰将若涵抱进车子后,试图拿下罩在她脸上的披风,让她透透气,但却被若涵尖声的拒绝。“不要碰我!”
“若涵,我们已经在车上了,这儿没有别人,你拿下披风,让自己好好呼吸,好不好?”剑鹰软语劝著,心中早已气愤的想把刚刚那些刺激若涵的人全杀了。
“不好,我不要呼吸,我想死,我现在这个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如早点儿死掉算了。”她依然是蒙著头说。
剑鹰没辙的对著大卫使眼色,希望在若涵心中占著无比份量的大卫能劝劝她。
“若涵,你这样会令我们大家伤心的,为什么要说那些死不死的话呢?你听我的话,把头露出来好不好?”他伸手去握住若涵,却感觉到她的退缩。
“大卫,如果要让你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我还不如立刻跳车,被后面的车撞死。”若涵固执起来,相当惊人。
不过她现在的心情任谁都不忍责备她的顽固,被人当众指指点点的唤作妖怪,还吓哭了小孩,这样的难堪与打击,教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如何承受得了!?
车内有限的空间异常沉闷著,一种不安的因数在空气中流动,大家都烦恼著不知该怎么劝慰若涵,更担心她今后的反应,唉!一场本意甚佳的郊游活动却是这样收扬,谁又能料到呢?
回到家后,若涵立刻由大卫抱著上楼,那块披风仍是紧紧的蒙著她的头,楼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莫明其妙的面面相看,虽然不明白他们出去时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少主凝重的神色看来,事情一定不好应付。
大卫将若涵轻轻的放在床上之后,柔声的说:“若涵,我们已经回到家了,你把这块布拿掉,让自己透透气,好不好?”
若涵仍是不为所动的静默著。
“若涵,你这样会把自己闷坏的,快拿掉它吧!”剑鹰也开了口。
若涵却是把披风抱得更紧了。
“若涵……”
雨萱才刚开口唤她,若涵却扯下了披风,一双哭红的眼望著他们,大声吼道:“你们这么喜欢看我秃头的样子吗?现在看见了,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呢?出去,你们全都出去,我不想再听你们说什么废话,反正我已经快要死了,病死、闷死又有什么差别?”
她的模样,令人心痛极了。
“你别说这样的傻话,我们是关心你,怎么会是想要取笑你呢?”雨萱解释著。
“关心?!”若涵似乎有些嗤之以鼻的说:“你这么健康,头发又黑又茂密,当然可以说风凉话,如果嗲?和我一样秃头,再来和我谈关心吧!”
雨萱的脸色惨白,像被人挨了一巴掌的痛,若涵怎么可以如此曲解她的好心呢?
“若涵!”看见雨萱的表情,剑鹰立刻出声制止了她。“你的善良与教养跑到哪里去了?你明明知道雨萱是为了你好,为什么要故意扭曲她的关心?”
若涵瞪大了原本就因凹陷的双颊而显得更大的双眼,用充满了不能置信的表情说:“你骂我?从小到大,你都舍不得说我半句,现在你竟然为了她骂我?!”
“我不是骂你,我只是就事论事,若涵,你一向都很明理的呀!”
大卫完全听不懂他们之间交谈的语言,拉著雨萱要她翻译,可是现在的雨萱哪有说话的心情,她摇摇头,任大卫摇晃著她的肩膀,还是默默的不说一句。剑鹰帮她主持公道就已经惹得若涵如此大的反应,如果大卫知道了若涵对她的误会而又说些什么话,只怕若涵会更生气。
可是如此单纯的情形看在若涵眼里成了暧昧,她把对自己病情所有的恐惧化为愤怒,盲目的攻击每一个爱她的人。“大卫,连你也站在她那边,是不是?”若涵伸出了另一根刺,刺向她最心爱的男人。
“若涵,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你别把自己变成刺胃了。”若涵也开始怀疑,那一向柔顺的若涵怎么不见了?
听见心爱的男人说自己是“刺胃”,若涵的脾气一下子又爆发出来,她举著瘦弱的手臂,对他们三人挥舞著说:“对,我是刺胃,我现在这个样子,尤其是我的头发,和刺胃的刺应该很,你说的真是对极了。还站在那里干嘛?不怕我这个刺胃刺伤你们吗?走,我不要看见你们,走吧!”
“若涵……”三人同时低声喊著。
若涵躺,赌气的用被子蒙著头,将自己如同虾子一般的蜷著身子,不理会曾经陪伴她度过无数日子的三个关心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