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雅思考着凯雷特的问话。除了凯雷特,她想不出她还能嫁给谁。除了凯雷特,她谁都不想嫁!
“我打算进修道院!”她坚决的道。
“修道院!”凯雷特不敢相信,她居然舍他就修道院!
他真有那么差劲到让她宁愿入修道院,也不肯嫁给他吗?
如果裴雅此话意在打消他的决定,那她可就下错棋了。
如果是为了别的男人,他为了她的幸福,可以放手;但是一辈子关在阴暗的教堂中忏悔?那对裴雅活泼的灵魂无疑是一种谋杀!
凯雷特的音量,已在低咆边缘;反观裴雅,表情却更封闭,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深藏在自己的洞穴中,舌忝舐自己的伤口,拒绝外来友善的援手。
裴雅的手,仍兀自的在拨弄着蛋糕。毫无知觉的她,像个木头人似的,叉着一块蛋糕,缓缓的送到嘴边。
而被伤得太深的凯雷特,则是气她的逃避现实,她宁愿躲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也不肯面对他。
看着裴雅的动作,他怒气难平的蓄意再扔出一颗炸弹,“好好的享受那块蛋糕吧!等我向安斯加催缴那三千万磅的债务后,要在安斯加找到一块蛋糕,恐怕就有点困难了。”
“什么?”裴雅倏地抬头。
凯雷特终于如愿的激出裴雅的反应。她那刚举到嘴边的手一顿,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迎上了凯雷特眼中坚毅的信念。
两人僵持了一秒钟,裴雅相信凯雷特真的会那么做。她拿起桌上的蛋糕,狂怒的砸向凯雷特,“你去死吧!”
凯雷特侧身一让,轻易的躲过飞行物。不过嘴角还是沾上了一点女乃油。
他满意的舌忝舌忝嘴角。或许裴雅不爱他,他还是握有令裴雅无法拒绝的把柄,虽然他原本希望令裴雅无法拒绝的是他的真情。
凯雷特的嘴角无笑意的上扬,形成一个苦涩的笑容,看来他是太奢求了。
“不需要你的祈祷,我早已在撒旦的──身──旁──”
凯雷特的话尾,怪异的拉长,瞪大的瞳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痛苦。他伸手猛然抓住床柱,仍止不住魁梧身躯的跌势,瞬间扑倒在地。庞大的身休,立刻痛苦得蜷曲如虾米状。扭曲的脸部,迅速的布满如雨滴的汗珠。紧咬的下唇,抑住已奔到喉中的申吟。
裴雅看着凯雷特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从狂愤怒啸转变成在地毯上挣扎申吟。
“不!”裴雅惊惶的奔到凯雷特的身旁,抚模他冰冷的脸孔,无助的看着他痛苦的蠕动。“凯雷特,你别吓我……”
老天!万能的主!绝不要是她刚才的诅咒成了真!她不是真心的!
滴在脸上的水滴,让凯雷特费力的睁开眼看着那早已泣不成声的面容,唤醒他有一件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事待办──裴雅的安全!
恐惧给了他力量,他放开按在胃上的手,握住裴雅的手腕,费力的警告她,“小心……”短短两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凯雷特……我去叫卫士──”裴雅终于记起她应该去求救。才刚要起身,捉在腕上的手却不打算放人。
凯雷特舌忝舌忝发干的双唇。“蛋糕……毒……”凯雷特更加捉紧手,要求裴雅把他的警告听进去。
裴雅终于听清楚他的话,但却惊恐得僵住了。凯雷特该不会以为她……
“不,刚才那句话是无心的,凯雷特,不是我下的毒!“裴雅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她应该去求救才对。但是凯雷特怀着她想杀他的念头而死去的想法,却令她全身发冷。
凯雷特咽下另一阵痛楚,在心中发誓,等他恢复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痛打一顿她的小!为着她对他的不信任!
她怎会以为他怀疑是她下的毒呢?就算是亲眼目睹她拿刀,他都不会相信她会要杀他!
“有人……试图……杀你……”
裴雅这次终于了解他的意思了。有人要毒杀她,而他却倒楣的当了替死鬼!
第八章
怀抱着“修理”她的念头,凯雷特展现了他惊人的生命力。经过御医的急救,数个小时后,凯雷特在裴雅的照料下,已能在床头坐起。
裴雅轻抚凯雷特脸庞的手仍旧微颤着,一张面孔比中毒的凯雷特还苍白。整张小脸上,惟一有颜色的嘴唇,是她刚才紧张之下猛力咬出来的血色。
凯雷特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裴雅的惊恐,比他的胃疼更令他难受。
“不要担心,御医不是说过了,幸好发现得早,这会儿不是没事了吗?”
裴雅反握住的他,虚弱的摇摇头,眼眶中的水气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滑落。
“刚刚……你倒在地上……动都不动……”一想到刚才凯雷特倒在地上的情景,就让裴雅恐惧得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自己爱他,害怕失去他,却不知道真的失去会如此的令人心痛!仿佛被人活生生的挖出心般的痛楚,教她难受得无法动弹。
她一直想着、担心着,如果有一天,凯雷特爱上别人就会离开她。但是直到刚才的那一刻,那才深刻的了解到,不管如何失去他,都会令她无法承受。
她对他的爱,已经深入骨髓,即使现在抽身,也难以重来?她要嫁给他,珍惜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就算将来真有那么一天,她将失去凯雷特,至少她还曾拥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
凯雷特舍不得的将她的头压在胸口,轻顺她的长发。一想到刚才如果换成是她吃了蛋糕,他的心就惊惧得纠结在一团。刚才若不是正巧说了那句话,惹得她大怒,恐怕她已吞下那口蛋糕了。他不过舌忝舌忝嘴角的女乃油,就足以让一个像他这样的大男人倒地不起,那凶手下毒之狠可见一斑。万一她一个身高只及他下巴的小女人吃下一整口……
凯雷特不敢再想下去了。他闭上眼睛,在心中感谢主的慈悲让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一场意外,使他们两个对事情的看法都有大幅的改变。
裴雅趴在凯雷特的胸口,听着耳下沉缓的心跳声。
“凯雷特──”
“裴雅──”
两人默契好到同时出声。
“你先说。”凯雷特穿梭在裴雅秀发间的手指不曾停。
按着凯雷特的胸膛,裴雅微微的仰起螓首,坚定的脸庞,却是迟疑的语调。“凯雷特……你……还想娶我吗?”
凯雷特仅仅牵动嘴角,愈发深沉的靛蓝眼睛,泄漏出他内心不似表面的平静。“想──也不想!”或许他因祸得福了。
裴雅的眉头不满的轻皱,这算什么答案?
凯雷特轻抚平她眉间的轻皱,她应该是无忧无愁的大笑着,他不喜欢看见她忧愁的皱着眉头,有关于她的事情,对他的影响都加强十倍。
他回答她无言的问题。“想,我还是想娶你为妃;不想,我不想你因为那三千万磅的债务而嫁给我!”
裴雅的脸一亮!或许……
“凯雷特,我……”
凯雷特伸手捂住裴雅的红唇,止住了她欲往下说的话。“在你决定之前,我要坦白一件事。刚才我威肋你,要立刻催讨那三千万是骗你的。我已经通知财务部,对安斯加的债款期限无限期的延后。它不会因为你的决定而有所变更。”
他这个决定,倒不是为了裴雅,因为在亲眼目睹安斯加的贫困后,任何人都无法狠下心来催讨这笔对本身并无太大利益的债款;况且以安斯加现在的情况看来,就算把他们的百姓全卖了,恐怕也榨不出来这笔钱。不如先让安斯加欠着,既可卖个人情,或许在以后,安斯加有别的谋生方法,还可以连本带利的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