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星!她的救星终于出现了!
随着视线慢慢上移,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配上宽大随性的格纹衬衫,方才出声的男人背对着阳光,教杜蘅有些吃力地眯起了眸子,一时间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
“小姐,你还要趴在那多久?”
男人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语调中多了些不耐,打断杜蘅发怔的思绪。
“啊,对、对不起!”
羞窘地烧红了脸,杜蘅这才想起自己竟像个傻瓜似的趴在路中央,挡了人家的路。
早忘了初见路人的惊讶与喜悦,狼狈地自黄土地上爬起,还让男人看不下去地拉了她一把,杜蘅现下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谢谢……”她红透了脸,小小声地道谢。
直到此时,杜蘅才看清楚眼前男人的相貌。
不过,也不能说有多清楚,因为男人头上戴了顶遮阳草帽、蓄着满脸的胡子,整张脸有三分之二的面积都被遮了起来,独留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却不时让帽檐的阴影给覆盖住。
她看看男人身后背着画架,手里提着画箱。
这位大叔……是个画家吗!
再次打量起男人颓废中又带着艺术家气息的穿着打扮,杜蘅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嗯。”淡漠地应了声,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啊?等等,别走呀!”
眼见好不容易遇上的路人,就这么绕过自己打算走人,杜蘅情急之下顾不得先前的丢脸,努力追了上去。
“请你等一等,大叔!”
这个蓄了满脸胡须的大叔看起来虽然有点凶,但应该不是坏人吧?
不知道他能不能告诉她,往哪儿走才是到芜茗旅舍的路?
男人背着画架、提着沉重画具箱的高大身形,在听了杜蘅的叫唤后,明显停顿了下。
“大叔,不好意思突然叫住你,不过,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个忙?”
没注意到对方略显僵硬的身形,杜蘅热切地跟了上去。
男人缓缓回过头。
她刚刚……叫自己什么?
大叔?
这女人居然喊他——大叔!
男人被草帽遮去大半的双眸,缓缓地眯了起来。
“呃?怎么了,大叔?有什么不对吗?”
浑然未觉有哪里出了问题,杜蘅一双无辜的眸子眨呀眨地望着对方,不解。
眼前的女人看来少说也有二十来岁了,全身上下沾满泥尘,样子很是狼狈,眼下正双掌合十目光希冀地望着自己。
男人沉默着,不怎么想与她有牵连。
应该说,他压根不想再和任何女人有接触!
奇怪的女人。
这是他心底对杜蘅所下的评语。
男人再次迈开大步往前走去,不理会身后急坏了的杜蘅。
“等等啊,大叔!”
再次匆匆忙忙地追上去,都怪自己当初不去办手机,紧急时刻联络不到半个人,不过杜蘅也有点怀疑,在这偏远的乡下地方,手机真能收得到讯号吗?
现下,只能祈祷眼前的大叔知道旅舍正确的路,不然她真的要包袱款款、按原路回台北了,
“可不可以请问一下大叔,去芜茗旅舍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将手中反复看了无数次,都被捏得烂烂的纸条递给眼前男人,杜蘅一脸急切的模样活像是只迷途小狈,等着善心人土伸出援手救助,教人无法狠下心拒绝。
“你要去芜茗旅舍?”
顿下步伐,男人显然是有些诧异,打破沉默开了金口。
“嗯。是啊,大叔你知道该怎么走吗?”
杜蘅期待对方口中吐出“是”的答案。
而男人。也果然不负她所望。
“你再走下去也没用,不可能到得了芜茗旅舍的。”他道,教草帽遮去了大半的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古怪。
“为什么?”杜蘅疑惑不解。
为什么大叔说她怎么走也到不了芜茗旅舍?
难道,就在她整装从台北出发的这短短三天之内的时间,这间芜茗旅舍就结束营业了吗?
呃……不会这么惨吧?
“因为,你要去的芜茗旅舍……”男人伸手指了指杜蘅。“根本就是在另一个方向。”
抬手顶了下草帽,男人将指尖朝身后一百八十度位置比去。
这次,杜蘅终于看清楚对方眼中所流露出的神情。
那显然是经过非常、非常努力之下,才能克制住的玩味笑意。
想来,男人是对她无人可匹敌的路痴能力感到好笑,却又善心地不忍伤害她脆弱的心灵,所以才会隐忍得这么辛苦。
唰地让红云蹿上双颊,此时此刻,杜蘅真的想向上天祈求——
就让她这么消失在地球上吧 狘br />
“算了,你跟我来吧。”
当杜蘅陷入羞困不已的低落情绪时,男人善意的解围。
而他的确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因为看着渐渐西下的夕阳,杜蘅真的担心,若只靠自己一个人笨拙的认路能力,究竟能不能在天黑前安全抵达芜茗旅舍,还真是个问题。
幸好她遇上了这位善心的大叔,虽然对方看起来好像很严肃、很难亲近,但显然是个面恶心善的好人,才会不辞辛苦地背着画架、提着画箱,也愿意搞初来乍到的自己带路。
只不过……
为什么,他们这一路上好像愈走愈偏僻了呢?
昏暗的天色下,乡间虫呜蛙叫此起彼落于高过人顶的丛草间,杜蘅有些害怕地加快步伐跟在男人身后,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着。
“呃,大叔……”她有点不确定地轻唤着前头的人。
他们该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不然,为什么这一路上她再也没见过半个路人,而旦,四周景物显然是愈见荒凉、人迹罕至?
脑海中,突然浮现不少骇人耸动的社会新闻——
无名女子陈尸荒山野岭,时隔多日才让人发现,可能是遭歹徒诱骗至偏僻无人之处,才下毒手杀害
心底,禁不住冷飕飕地打了个寒颤。
杜蘅害怕地观察着四周,却绝望地发现此时此刻,自己真的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怎么办……她该不会真遇上歹人了吧?
“怎么了?”
走在前面带路的男人,压根不明白杜蘅心里的悸怕,头也不回,仍是埋首走他的路。
再不快点,天色就要完全暗了下来,到时候他们很可能在这林间迷途。
男人在心底估算着,却又不能再加快速度。
因为,他注意到了身后杜蘅略显疲惫的步伐,很努力地想跟上自己,但走了一天的路,体力怕是无法负荷。
“喷。”真是伤脑筋!
好在他们应该快到目的地了,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闪烁的灯火,印证了他的情测。
“大叔,我们……会不会是走错方向了?”
怯怯地在男人身后提出质疑,杜蘅下一秒就不小心撞上了男人猛然停顿下来的高大身形。
“你现在才问这个,不觉得太迟了一点吗?”
男人缓缓回首,那在夜色中显得阴沉、又蓄满了胡须的面容,加上一身说好听点是颓废、直接点是邋遢的打扮,此时此刻看在杜蘅眼里,竟像极了电影中的杀人狂魔,教她心惊胆跳得双腿打颤。
“我们就要到目的地了,你自己瞧瞧,就在前面不远处……”
男人朝前方比了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周遭一片黑暗中,杜蘅哪看得到什么旅舍?
前方只有一座显然是荒废已久的老旧三层楼屋舍,隐隐的火光跳跃其间,仿佛催魂的乡间鬼火,杂草丛生的凌乱景象,不禁让杜蘅连想到社会新闻中歹徒最爱的犯案空屋,心头顿时凉了半截!
“怎么,还不快走?”
看着毫无反应的杜蘅,男人伸手拉了她一把,却换来杜蘅惊恐慌乱的高分贝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你、你不要碰我!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