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扬神色担忧的深思了好一会儿,这才做下决定。
“好吧,看来我不得不同意了。”他有些无奈的道。
“当然。果真是我聪明的儿子。”秦老夫人微笑着。
所以这件事就成了定论。其实司徒斌儿心中也很想回家探望母亲,最重要的是她希望能得到母亲的祝福,它对她的意义不可言喻。
她回到江南后,陆陆续续有众多贺礼和宾客盈门,而司徒斌儿心中惦挂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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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广陵在她出嫁的前几天私下来到司徒家,司徒斌儿高兴的迎他进门。
“康公子。”她又惊又喜。
“斌儿,好久不见了。”他微微一笑,但俊秀的脸上有抹不去的疲惫,好像有烦心的事折磨了他许久。
“怎么了?”她依着以前的习惯,自然而然的伸手向他。“你一副万分疲累的模样。”
康广陵技巧地避开她的手,突然单膝脆地,认真又严肃的说:“斌儿,我为康家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
“你都知道了?”司徒斌儿扶起他,并无责怪之意。
“嗯。”他愧疚的点点头。“你莫名的失踪后,我不眠不休的寻找良久,才从他们不小心走露的口风中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不肯透露你被带去哪里。我气死了,偏又无法可施,只能多派人手至外地搜寻。你的杳无音讯,实在教我心急如焚。”
“那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不是好好的吗?”司徒斌儿在他面前轻转一圈,笑得淡然。
他审视她良久,才勉强一笑道:“那就好。”
他知道司徒斌儿是个把生命中的苦痛喜悲都往肚里吞的善良女子,只为了减少他的愧疚,天知道她隐瞒了多少事情?
司徒斌儿随意望了一下他的家仆带来的洋洋洒洒的贺礼,有些诧异的笑道:“康公子,这礼太重了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康家在嫁女儿呢。”
“康家与秦家是世交,这样的重礼并无不妥。”他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不然你就当成是我祖父的歉意吧。”
“他知道我是谁?”她惊讶的问道。
康广陵笑了,但他的疲惫冲淡眼中的笑意,看起来更像是在皱眉头。“当然,我存心说出来让他吃惊的。”他想起祖父瞠目结舌的表情,就算是他小小的报复吧。谁让他们管他管到牵扯进无辜的斌儿,实在做得太过火了。
“祖父向来顽固,他即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会认错,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不过他亲口嘱咐我带来这些贺礼,我想这代表他说不出口的歉意吧。”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她微微皱眉。
“当然,不过这可以让我们好过一些。”他敛了笑容,深思的看着她,“我从来没看过你这么轻松的模样,他待你不错吧?”
“嗯。”她微笑的点头。
“那就好。”康广陵终于放下心来,出现一种奇怪的松懈感,司徒斌儿还来不及探究他奇怪的情绪,他已经温暖的握起她的手,“我虽然很惋惜失去了一位红粉知己,不过我更高兴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恭喜你了,斌儿。”
她抬起头看着他,“你知道的,我很感谢过去的岁月里有你陪着我。”
康广陵又恢复他一贯嘻笑、漫不经心的态度,伸手揉揉她的头,“傻瓜,又不是以后都不会见面了,做什么说得这么感伤?”
“但一切都会不一样了。”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他们又说了一会话,当康广陵要离去时,司徒斌儿真诚的邀请他,“康公子,日后我随时欢迎你来凌云山庄作客。”
他笑着回答:“当然,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会帮你毒打他一顿,替你出气。”
他跨上马背后,凝眸专注的看着她,彷佛想把她永存在脑海中。“保重,斌儿。后会有期了。”
康广陵策马远离,坚定的不再回头望,让那以斌儿为中心点的风景逐渐远去、隐没,但他心中却有股说不出的遗憾,充塞着他不敢探究的情绪。
他叹了口气,就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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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老夫人选定的良辰吉日的这天早上,位于太湖湖畔的司徒家,早有扬云堂的人前来打理一切,少主娶妻是一件大事,“凌云”上上下下的人莫不欢欣喜悦。司徒家焕然一新的小屋中,举目望去皆是大红的双喜字,尽避一大早就有川流不息的贺喜人潮,但在扬云堂的接待指挥下,一切都井然有序。
在司徒斌儿的房中,是股安静而又警戒的气氛,彷佛外头的喧闹纷扰是另外一个世界。司徒夫人走近坐在镜盒前梳妆的司徒斌儿,她一身艳红的新嫁衣更衬出她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肤和晶莹的黑眸,她从镜中静静的回望着母亲。
分离太久的母女俩,都不知如何撤走习惯性的冷漠,表示亲密,只能保持着客气的距离,终究无法交心。她曾被母亲的冷漠疏离伤透了心而不愿爱上任何人,因为她的付出徒然换来暗夜饮泣的泪水,但没想到最后还是爱上了秦少扬——一个黑眸闪动着蛮横的温柔、冷寒的外表下燃烧着炽热火焰的男人,是他驱走她心灵中的苦涩寒冷。
司徒夫人伸手拢好司徒斌儿垂落的发丝,心中若有所感。
“恭喜你了,斌儿。”她语出真诚。
“谢谢娘。”绝少听到母亲温言软语的司徒斌儿不禁泪眼矇眬,而后起身拜倒在地。“女儿今后无法承欢膝前,还请母亲原谅女儿不孝。”
“斌儿……”司徒夫人扶起女儿,深深叹口气,“我一直都没有好好待你,实在不敢奢求你的原谅。”
“没关系的,娘。一切都过去了。”她这淡淡的一笑,意味过去的伤害全都释怀了。
知道自己不再困于过去的梦魇中,她反而能以一种平静温柔的心情和眼光来看待母亲,而这全是因为秦少扬的关系。因为他坚定的爱和温柔,让她懂得对别人好,她的心不再有所缺憾。
“从今而后你远嫁至北方,咱们相隔千里,相见不易,娘自忖实在亏欠你太多了,无法偿报。”司徒夫人拉起女儿的手,“只希望你的夫君能诚心待你、爱你,怜惜你自小坎坷。祝福你们能永结鸳盟、白头偕老,娘衷心的希望你能幸福。”
司徒斌儿想起秦少扬的情意绸缪,明眸中柔情百转。“谢谢娘,这是最好的祝福了。”她紧握母亲的手,相对一笑。
吉时已到,司徒斌儿一身耀眼的凤冠霞帔,在丫鬟的搀扶下,盈盈的拜别母亲,同时也向过去道别,知道从今而后再也没有挥之不去的哀伤。
但当她静坐在轿中时,回首前尘,心中感伤,泪水还是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滑落,眼泪很快的湿了她的前襟,也将裙褂滴得一点一点的深红了。
锣鼓喧天,花嫁队伍热闹迤通的出了苏州城。她自小熟悉的家乡景物,在视线中慢慢缩小、远离,直至再也看不见了。
出城后司徒斌儿就转乘马车,一行人继续北行。
突然,官道上烟尘迷漫,好似有人马急急奔驰而来,而且声音越来越近。行伍之间有人因逐渐逼近的马蹄声而开始不安、慌乱,疑问的远眺张望着,但是护卫司徒斌儿北上的龙禁卫们,却镇静、不为所动的高踞马上。
奔来的三匹快马行动迅速,转眼间已来到眼前,其中一名黑衣男子,策马直往司徒斌儿的马车冲去,而护驾在旁的龙禁卫竟然乖乖的让路。
黑衣男子扬起长鞭一卷,把垂下的帷幔扯去,长手一探,将端坐的新娘拉抱上马,置于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