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成家三兄妹转移阵地到客厅去,她则帮着成徐蓉芳将桌上的碗盘收进洗碗机里。“不好意思,依蓝。妳是客人,还要麻烦妳……”
“应该的,伯母。一点都不麻烦。”
看着那张巧笑倩兮的脸庞,成徐蓉芳没有再推辞。“希望妳不介意我问一个问题。妳喜欢成刚哪一点,依蓝?”
“我……”凌依蓝一时语塞。“伯母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只是觉得像妳这么漂亮、又是出身上流社会的小姐,身边一定不乏英俊潇洒又多金的追求者,为什么妳会选择他?”见她张口欲言,成徐蓉芳拍拍她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纯粹好奇。成刚或许是有些天分,但他不是出身显赫,更没有雄厚的家世背景,若不是陈董事长肯栽培他,恐怕他也不会有今天,更别说有机会认识妳这样的小姐了。”
成徐蓉芳温煦的笑脸将她准备好的说辞全堵在喉咙里。
“妳有个十分出色的儿子,伯母。”她轻声道。
“是啊。”成徐蓉芳笑着同意,表情有着深深的骄傲。“我以他如今的成就为傲。他沉稳内敛,对决定要做的事全力以赴,这或许是他吸引女人的原因。
我不知道妳看上他哪一点,但我相信妳一定能发觉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安抚他,时时提醒他放慢脚步,用另一个角度看事情的伴侣,也许妳会是最适合他的人。”
看着成徐蓉芳慈祥的眼神,她一时间无法出声。“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大的力量。”她只能吐出一句。
“只要妳愿意,妳能的。如果他欺负妳,妳尽避告诉我,我会替妳好好骂他一顿,啊?”
“我会的,伯母。”
见成母满意地点头,她不由得跟着微笑了起来。
整理好厨房之后,凌依蓝借口到庭院去走走,让他们一家人有独处的时间。出了后院,她深吸了一口夜间微凉的空气,才缓缓地沿着庭院中的步道走着,被心中矛盾的情绪所困扰。
她喜欢成刚的母亲,不愿意说谎欺骗她或让她有着过大的期望,但如果她知道她和成刚这段“恋情”只会维持三个月,她是为了和兄长赌一时之气才会答应和他交往,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一面想着,她漫不经心地朝前方的凉亭走去,却瞧见里头有个晃动的人影。她停下脚步,定睛一看,是成筠!
“凌小姐。”成筠微微点头算是招呼,一句多余的寒暄也没有。
凌依蓝轻咳一声,“成小姐……”
“叫我成筠!别叫什么小姐不小姐的,我听了全身都不对劲。”成筠径自在凉椅上坐下,斜睨着她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裙装,彷佛在赌她敢不敢和她一样席地而坐。
意外的是,凌依蓝居然和她一样大剌剌地坐下,连灰尘也没拍一拍。“妳也叫我依蓝吧!我也从来不喜欢人家叫我凌小姐。”
“为什么?”
“凌小姐,零小姐,听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我还不至于一脸穷酸相吧?”
成筠看得出来想笑,但又勉强忍住。
“我想知道妳喜欢我大哥哪一点?”她开门见山地问。“我们成家没有名门血统,也从来不兴你们上流社会的礼节那一套。我们的成长过程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妳为什么会选择和他交往?”
“妳太低估妳大哥的魅力了,成筠。”凌依蓝心平气和地道,对这样的质问早有心理准备。“就算没有这些财富和地位,成刚仍然有着吸引女人的条件。”
“比如李芝莹那些虚荣拜金的货色?”成筠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我哥或许有着吸引女人的条件,但是和外表比起来,那些女人更爱的是他的慷慨和大方。依我看,妳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凌依蓝正要回答,她已经自顾自地接道:“像妳这样的出身豪门的富家千金,追求者不是企业少东就是集团小开,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出身低层的男人?如果今天我哥没有这样的财富和地位,我敢说妳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见她不说话,成筠以为自己料中了她的心思,遂咄咄逼人地说了下去。
“我不管妳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我只告诉妳,如果妳是另有目的,那妳最好先搞清楚状况,因为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
没再等她回答,成筠径自起身离开。直到她的身影隐没在转角处,凌依蓝依然静静地坐着,注视着灯光幽暗的庭院。
“成筠告诉我妳在这儿。”
她闻声抬头,看着成刚来到她眼前站定。“伯母呢?”
“她先睡了,要我转告妳有空常来坐坐。她很喜欢妳。”
见她不搭腔,他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搁在膝上的双手。“怎么了?是不是刚刚成筠跟妳说了什么?”
“她只是警告我,如果我和你交往是另有目的,就别白费力气了。”她瞅着他看。“她很急着想保护你。”
他沉默了半晌,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我们小时候穷惯了,再加上常被班上同学欺负取笑,所以她对人的防备心一向比较重。妳别理她。”
“她有男朋友吗?或许我能介绍几位青年才俊傍她。”
“比如像詹能杰那样的男人?”
凌依蓝注视他,想看出他是否有嘲弄的意思,但他的表情莫测高深,她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能杰是我哥哥的好朋友,也是个不错的对象。再者,感情的事很难说,谁知道他们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呢?”她柔声说道,偏着头看他。“为什么带我来见你的家人,成刚?”
“我告诉过妳的,不是吗?”他半晌后才缓缓回答,审视着她的表情。“怎么,妳不喜欢他们?”
“当然不是!他们都很好。看见你们那么亲密的样子,我觉得很……羡慕。”
这句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月兑口而出那两个字。
见他微扬起眉,她咬住嘴唇,一会儿后才轻声接道:“我母亲在我十六岁那年过世了。虽然我父亲一直没有再娶,但他身边却从来不缺女伴,那些女人会刻意的讨好我,但那是为了取悦我父亲,而不是真心疼爱找。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父母亲总是忙着工作应酬,几乎没有太多时间陪伴我们成长。有时我不禁会想,或许穷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们会多点时间陪着我,我也就不会时常感到寂寞了。”
见她落寞的表情,成刚伸出手臂环住她肩膀。或许在外人眼中,她是光鲜亮丽、衣食无虞的富家女,但她同时却也缺乏了最渴望的两样东西——爱和亲情。
他想找些话来打破沉静,最后终究是决定保持静默,只将唇印在她的头顶上,给予她无言的安慰。她温驯地靠向他温暖的身体,他强壮的身躯包围着她,令她感到奇异的温暖和安全,有如找到避风的港湾。
“冷吗?”察觉她的颤抖,他微微退开了些,轻触她的胳膊,那冰凉的触感令他微微蹙眉。他月兑下外套披上她的肩膀,在她移动时按住她的手。
“穿着吧,否则礼拜一上班,公司员工就会看见一个流鼻水的凌副总了。”
凌依蓝没有再移动,像个孩子般乖乖地坐着,任他将她的手穿过过大的衣袖。外套上还留有他的体温,混合着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令她的身心都温暖了起来,唇边不自觉地绽开笑意。
“看,今晚有好多星星!”他伸手指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