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金汤匙出世的厉秉均,从小便习于周游上流社会,和所有的名流富贾打交道。他将娱乐当成正事,工作则是消遣,仗着潇洒外表和雄厚的身家背景,他身边的名媛美女从不曾断过,只要他厉某人看上的,极少能逃过他的追求攻势。
他怀疑路珈舞会是厉秉均花名单中的最后一个女人。
“怎么想到找我吃饭?”侍者离去之后,厉秉均询问地看着他。“我听说你的公司最近在美国的股价上扬,你这个大老板应该要忙得团团转才是,怎么还会有空回台湾来渡假?”
“我不是来台湾渡假的。”孙胥淡淡地道,开始将他之所以回台湾的理由简述了一遍。
“我就说嘛,认识你这么久,从没听你提过珈舞这个表妹,原来你是个冒牌货。”厉秉均咧起嘴角。“我以为你早就把事业重心移转到设计大楼的保全系统上,不再承接私人保镳的任务了。”
“是没错,不过珈舞的父亲和我父亲是老朋友,他希望以我过去的经验,能帮忙找出恐吓珈舞的歹徒。”孙胥停顿了一下。“你知道珈舞的家庭状况吗?”
“知道一点。听说珈舞的父亲在日本另外有家室,她母亲则和一个加拿大人长居在温哥华,所以珈舞目前是独自一个人在台湾工作。”
“你不介意珈舞并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就他所知,对某些声名显赫的财团而言,“门当户对”仍是根深蒂固的观念,因利益而结为亲家更是稀松平常的事。
“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喜欢的是珈舞的人,和她的家世背景没有关系。”厉秉均双手一摊。“我父母曾经在几个公开场合见过她,对她的印象非常好,况且我和珈舞还在交往阶段,这根本不算问题。”
“意思是,你还不打算娶路珈舞?”
“也不能这么说。珈舞年轻漂亮,再加上她清新甜美的新闻主播形象,如果我要结婚,那她当然是不二人选。不过珈舞还年轻,我也还在事业上冲刺,谈这个未免太早。”
孙胥微微蹙眉。“如果你对她是认真的,就该早点计画未来。”他慢慢地说。
“我没有说对珈舞不认真,但是除了她之外,我并不是没有其它的选择。”厉秉均眼神转为暧昧,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太容易上手的女人就没有挑战性了。目前为止路珈舞还在钓我胃口,不肯和我更进一步,这反而显得她与众不同。我倒想看看她还打算矜持多久……”
他意有所指的暗示令孙胥深吸口气,费了一番克制才勉强按捺住怒气。
“你不觉得够了吗,秉均?”他扯动唇角。“或许你只想玩玩,但是珈舞呢?其它那些被你玩过就丢的女人,你有没有考虑过她们所受的伤害?”
“少来了,你何时变得这么古板?”厉秉均仍然嘻皮笑脸。“人就是要及时行乐嘛!只要大家一开始说好只是玩玩,那一点麻烦都不会有。看着那些女人争着想引起你的注意、前仆后继地想逮住你,你不觉得很刺激?”
“珈舞不是你那些玩玩的女人,她是我世伯的女儿,我受托保护她,就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如果你还不想定下来,那就离她远一点。”
厉秉均挑起眉毛,有些稀奇地看着他。“你吓到我了,孙胥。如果不是太了解你,我还真会以为是我抢了你心爱的女人,你打算找我来场鲍平决斗。”
或许他真的是!孙胥深吸了口气,依旧面无表情。“我只是忠人之托。以我父亲和路伯伯的交情,珈舞称得上是我的妹妹,如果你敢伤害她,我绝不会对你客气,明白吗?”
“OK,OK,算我怕了你!”厉秉均投降地举起双手,英俊的脸孔扭成一脸苦相。“为了不得罪你这个好兄弟,从现在开始,我会绝对尊重珈舞,可以了吧?”
孙胥放松了脸部线条,嘴角勉强弯起一个微笑。是的,这就是厉秉均,即使他已位居财团的总经理,但他仍然是个长不大的男孩,对感情始终抱着游戏的态度,他早就该明白这一点。
“对了,查出那个寄恐吓包裹的人了吗?”厉秉均转开话题。
“还没。我们查出包裹上留的地址是假的,货运公司的人也说对寄包裹的人毫无印象。”看来对方若非平凡的引不起任何注意,便是个心思缜密的罪犯,才能不留下一丝痕迹。也就是这一点令他不安!
多年来训练出的经验告诉他,表面上的和平只是假相,实际上背后却可能隐藏着更为凶险的惊涛骇浪,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珈舞最近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很需要有人陪在她身边。”他一会儿后才再度说道,“这一点要劳烦你多费心了,秉均。”
“这是当然。”厉秉均保证道,“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便何况珈舞是我的女朋友,我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的。”
“那就好。”孙胥点点头,将目光调向前方。柜台上方的电视机正在播出路珈舞主持的一场时尚派对记者会,屏幕上的她笑容甜美灿烂,令他的心一阵抽紧。
他要再不小心防范,很可能会被一个小女人逮住,再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而他怀疑是否已经太迟了。
“妳没事吧,珈舞?”休息室里,萱萱看着镜子里的路珈舞,关心地问着,“妳的脸色不怎么好呢。”
“我没事。”路珈舞勉强挤出笑容,用手按住隆隆作响的额头。今天一早起床之后,她便觉得头重脚轻,但仍硬撑着到电视台来录像。进化妆室之前,她已经瞧见母亲和路一介就站在摄影机后面,正和朱弘毅交谈着。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冷静面对的。二十多年来,她已经训练出一套保护自己的方法,便是对任何事都没有太多的情绪,因为不去在乎,便能远离所有的伤害。直到路一介出现,她才知道她还不够坚强到足以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珈舞?”藤原京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后。
“妈。”路珈舞微微点头,一旁的萱萱善解人意地先行离开了。
“妳的化妆师告诉我,妳一整天几乎什么都没吃。”藤原京子在她身边坐下,用手模模她的额头。“妳似乎有点发烧呢。要不要紧?”
“大概是昨天晚上淋了雨,不碍事的。”她避开母亲的碰触,转头去看手上的新闻流程。“我等会儿还要工作,不能陪妳聊太久。”
看着她冷淡的表情,藤原京子知道女儿仍旧对路一介突然出现的事耿耿于怀。她覆住女儿的手,柔声开口,“我知道妳很不谅解妈这么做,但无论如何,他总是妳的父亲,妳难道不能……”
“我不懂妳怎么能忘记一切,妈。”路珈舞转过头来直视母亲。“妳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呢?为了拉拔我长大,妳看尽的脸色和受过的苦呢?他二十几年来从没有来探望过我们,为何妳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当年他会舍不我们也是情势所逼,这些年来,他不见得比我们更好过。有时这就是命运的安排,由不得咱们的!”
“我不这么认为。我知道什么该做,就会努力去争取和把握,知道什么不该做,就会离得远远的,不让自己有惹上麻烦的机会。我无法像妳那样认命!”她伸手制止母亲的反驳,轻声道:“别说了,妈。我想静一静,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