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楼的储藏室里找出水管和一个大水桶,她将前廊水龙头的水接到院子里,开始在大白狗身上揉出泡沫。
今天早上,当她带著狗狗在康诺家门前探头探脑时,终於见到了康诺口中的“武太太”。见到武太太的第一眼,她只有三个字:胖、胖、胖!
天哪,这个女人真胖。她犹疑了老半天,确定武太太除了身材像相扑选手之外看来似乎没啥伤害性,才决定上前去打招呼。
“请问你是武太太吗?”这个开场白差强人意,但总不能直接问人家“康诺和那个女郎都在屋子里干什么”吧?
她还在踌躇时,武太太已经接口,“啊,你是住在隔壁的任小姐吧?”
任宛灵扬起秀眉,再讶异不过了,“你知道我?”
“是啊,康先生时常向我提到你呢。”武太太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面还频频点头。她被武太太看的全身不自在了起来。
“他说了我什么?”如果他敢向武太太说她的坏话,就别怪她放狗进去咬人了。
“他说他的邻居很照顾他,厨房里的水果和蔬菜都是你带来的,还说你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儿呢。”武太太笑咪咪地道。
炳!任宛灵嗤之以鼻。如果不是武太太客气,就是那家伙对老人家说谎。打死她都不信康诺会说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他在家吗?”她试探性地问。
“康先生在啊,不过他这两天有客人,是一位美国来的柏小姐。”武太太想了一下才说。“柏小姐大概是他的女朋友吧,我瞧他们挺亲热的……”
亲热?!想到这个,她泄愤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狗狗对她粗鲁的手劲表达严正的抗议。“对不起啦,狗狗。”她歉疚地道。
一阵门响由她的庭前传来。她朝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康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大白狗在见了他之后就乐疯了,把水和泡沫甩的她一身都是。
“嗨,美人儿。”康诺轻松地朝她打招呼。“你大门没关好,我就自己进来了。”
她转回头继续帮大白狗洗澡,把他当空气般视而不见。
“不高兴看到我?”他挑著眉道。
任宛灵本想不理他,又觉得自己像个打翻醋坛子的女人——该死的,她的确是个打翻醋坛子的女人。想到他和那位“柏小姐”这两天在屋子里打的火热的画面,她差点没被那股酸意呛死。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邻居』叙旧,康先生?”她故意嗲著声音问。“不去陪那位小姐游泳吗?”
“薇安是个老朋友了,她会自己招待自己。”
“朋友?朋友会穿三点式泳装像个橡皮糖似的黏在你身上?”
“唔,”那张俊朗的脸上浮起微笑。“你在吃醋?”
“哈,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我只是怀疑你的品味。原来男人永远离不开妈妈,所以只好找大哺乳类动物聊堪安慰。”她讥讽道,故意学他的口吻,“她啊,只是个『邻居』而已。”
“我记得我有加上『隔壁的』三个字。”他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
任宛灵怒视著他,她的门铃也在此时凑热闹般的响了起来。她正想起身,康诺已经比她更快一步向前去开了门。
会是谁来找她?她纳闷著,一面冲掉手上的泡沫,伸直了脖子往外望,待见到门口的人影时瞪大眼睛。
“伊玲?”她惊讶极了。除了石伊玲之外,还有一身西装笔挺的马伟杰。
“宛灵!”石伊玲发出一声尖叫,立即朝她奔来,待见到她一身狼狈时又煞住脚步。“我的天,你在干么?”
“你没眼睛看吗?我在帮狗洗澡。”她暂且按下满月复疑问,给了石伊玲责难的一眼,努著下巴指向马伟杰的方向。
“是我硬要跟伊玲来的,你别怪她。”显然也察觉到任宛灵的眼色,马伟杰连忙自首。
“就是啊。”石伊玲猛点头,一面好奇地左顾右盼。“天哪,你这儿真难找,我和马伟杰在外头绕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儿哩。若曦说……”
任宛灵重重咳了一声,提醒她还有康诺在场。
“既然你有朋友,帮狗洗澡的事就由我代劳吧。”康诺识趣地道。
“我也来帮忙。”马伟杰连忙跟了过去,活像他是这里的男主人一样。
“哇塞,他真帅。”等那两个男人一离开,石伊玲立刻兴匆匆地道:“他就是你说要勾引的那个家伙吗?你爸挑人的眼光真不错,你可以把马伟杰淘汰出局了。”
她没理石伊玲一脸陶醉,迳自转身朝屋里走。“我不是要你对我的住处保密吗?你怎么把马伟杰带来了?”
“你没听他说吗?是他缠著我硬要跟来,我有什么办法?”
见石伊玲一脸无辜的模样,她也实在不好再发脾气。
随她进了客厅,石伊玲环视四周简单的家具,露出关心的表情。“你还好吧?”
“好——好个头。”她走到窗边,看著康诺正在庭院前和马伟杰说话。和西装笔挺的马伟杰比起来,一身休闲装扮的他却更显的洒月兑不羁,散发出帅气迷人的魅力。她纳闷以前怎么从不觉得马伟杰穿西装看起来很死板?
“那个家伙既不是秃头也不是麻子脸,而且和你似乎处的还不错。”石伊玲顺著她的目光望去,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他还没被你勾引上吗?”
“还没。”她仍有些提不起劲。
察觉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石伊玲暂且按下疑问,调转话题,“其实马伟杰来了也好。他说他向你求婚之后你就一直躲著他,你们最好趁此机会把话说清楚。”
“我没有躲著他。”
“马伟杰显然不这样想。”
“我还没打算结婚。”她微蹙起眉,只觉得有股说不出的烦躁。“你知道我最讨厌那些人为了我的身家背景而追求我。我痛恨这种为了两方利益而促成的政治婚姻,更不想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
“你太看轻自己了,宛灵。就算你不是日东集团的千金小姐,光凭你的外在条件,男人也会争相追求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
从两天前她见到那个“薇安”开始!她闷闷不乐地想。在认识康诺以前,一向只有她对男人颐指气使的份,从没有人令她感到如此受挫和郁卒。
曾经对男人睥睨不屑、骄傲的不可一世的任宛灵,居然也有感到自卑的时候?这要让她那些姊妹们知道,铁定会笑掉大牙。
石伊玲还想说话,斜眼瞧见马伟杰正朝屋里走来,她只好住了口。
“宛灵。”马伟杰走进客厅,待见到四周简陋的家具时微皱起眉,但他极有风度地不作评论。“我这么突然跑来,会不会造成你的不便?”
“怎么会?”任宛灵挤出微笑。
“你未免太抬举自己了,马伟杰。”石伊玲睨了他一眼,然后才转向任宛灵。“我和马伟杰住在福华饭店。明天要不要一起吃饭?”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那明天早上十一点,我和伊玲来接你?”马伟杰赶紧说道。
任宛灵再次点头,看著马伟杰脸上浮起释怀的微笑。
或许她真该听从伊玲的建议,和马伟杰把话讲清楚。她沉吟著,看著马伟杰和石伊玲消失在门外。康诺在此时提著水桶走了进来。
“你有没有毛巾和吹风机?”他问。
“有。”她走到浴室里,将他需要的东西拿给他。
“那位马先生是你的追求者,嗯?”当他们合力将狗吹乾时,他问道。
“不干你的事!”她仍然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