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躺回椅背,好整以暇地看她。“你是做什么的?”
她顿了一下。“我在一家企业的公关部门工作。”这是事实,但她深觉不够般地又补充道:“除此之外,我还是一家女性杂志的专栏作家。”
“真的?”他看来极有兴趣。“你都写些什么?如何在十天内甩掉一个男人?或是如何在十天内花掉一百万之类的?”
“少瞧不起人!”她不服气地昂起下巴。“告诉你,我可是知名杂志协奏曲的特约专栏作家,对流行时尚有一定的敏感度,否则他们也不会邀请我帮他们写……”她及时阻止自己再往下说,顾虑到他会联想到她的身分。
但她显然是多虑了。康诺若不是从未看过这本杂志,就是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因为他并未往下问。
“如果你写的是时尚专栏,就该找个流行都市渡假才是。”他说。
她一耸肩。“我倒觉得这儿没什么不好。作家不都喜欢到僻静的地方寻求灵感?”
“你找灵感的方式,包括拿著望远镜偷看人家的窗户?”
她倏地一愣,为他居然察觉到自己的举动而脸红。
“我只是在看这附近的风景。”她强辩道。她可不想让他知道她搞错地方,原先是想偷窥他。
“真的?”他一手搔著下巴。“老实说,你有没有用望远镜偷看过我?”
“你美喔,我干么要偷看你?”不过如果她早知道他如此壮观,也许她会考虑看看。“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拿望远镜?”
“从你搬来的第二天,在你的阳台上坐了一下午开始。”
“喔。”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她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
“你在看什么?”他饶富兴味地问。“或者我该问:你在观察什么人?这儿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吗?”
“只是随便看看嘛。你难道对自己的邻居都不好奇吗?”她打了个哈哈。
“不会。你难道没听说过好奇心杀死猫?”
“没有。”她乾脆地道,岔开话题。“你呢?又是为什么住到这儿来?”
“图个清静。我很久没休假了。”
他并不想谈他的工作,她知道。他不想提,她就偏要问。
“能随随便便就休长假,想必你在公司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了。”她讽刺道。
“或许吧。”他咧开嘴角,拿起桌上的矿泉水一仰而下。她注视著他滚动的喉结。见鬼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连喝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能如此性感,性感到让人想扑到他身上去,将他全身剥个精光。
就一个半个月前还对男人不屑一顾的女人而言,她已经迅速朝狂迈进当中了。“看你的模样,显然并不长住在台湾?”她极力甩开满脑子的旖思。
“嗯。我的父母都是台湾人,但在我小时候就移民到美国去了,我算是个道地的纽约客。”他回答。“我这趟回来只是待一阵子,看看我小时候住饼的地方,过不久就得回去了。”
“噢。”她垂下眼睫,意识到心里居然窜过一丝古怪的紧缩。那是失望吗?当然不是。她巴不得他愈早离开愈好呢。“除了他们,你在台湾没有别的亲人?”
他挑起一眉。“开始对你的邻居身家调查了,嗯?”
“我总得对我的隔壁邻居有所了解,搞不好你是个枪击要犯也说不定。”她故作不经意地问:“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能休这么长的假,该不会是被公司裁员或是公司倒闭了吧?”
康诺的回答只是摊了摊手。
“就算是也没关系。”她月兑口而出。“失去工作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懂得充实自己、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机会是留给懂得把握的人,而不是失志颓丧,从此一蹶不振的失败者。”
她的表情十分认真,细致的脸庞上一片严肃的神色,令康诺忍不住想笑。
不过现在不是笑的时候,所以他也一本正经地回道:“谢谢你的建议,我会仔细考虑的。”
任宛灵微蹙起眉,看著他以一个漂亮的姿势纵身入水,纳闷著他怎能看来如此轻松,仿佛对公司破产的事毫不在意?这个人要不是脸皮太厚,便是一点自尊心也没有,才会这么无关痛痒般地悠闲。
“你已经好到可以游泳了吗?”她忍不住问。天知道她干么关心他?让他病情加重得肺炎好了。
“小靶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翻身仰泳,朝她露出一口白牙。“你没有被我传染吧?我不太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那激情灼热的一吻,她俏脸一红。“没有,你后来睡著了。”她强自镇定。
“那就好。”他游了回来,将双手撑在岸边看她。“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她先是怀疑地看著他,而后点头。“你说说看。”
“既然你每天都会开伙,而我又吃腻了微波炉食品,咱们不妨来合作一下。你做饭的时候多准备一份给我,我则允许你在任何时间使用我的游泳池。如何?”
“真的?”她眼睛一亮。嘿,这个交易简直太划算了。不过如果他知道她的拿手好菜只有一样蛋炒饭时,他可能会把他的话收回去。
“当然,不过我的房子里不准四脚动物入内。”他朝她伸出手。“交易成功?”
“交易成功!”她胜利地道,伸出手和他交握,他却趁势一拉,她措手不及,“噗通”一通便栽下水。
等她站稳身子之后,她立刻不甘示弱地用水泼他,两个人又笑又闹像两个孩子。
然后康诺不笑了,就著午后明亮的阳光凝视著她。她身上的白色T恤已经湿透,紧贴著她玲珑有致的苗条曲线,未施脂粉的脸庞柔和细致,看来不可思议的纯真,让他的身躯开始紧绷。
你愈来愈啦,康诺老小子,他想著。他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欲念,然而他的自制力在此刻显然并不管用。如果她知道他此刻脑海里转的念头,铁定会放她的狗来攻击他。
任宛灵止住笑意,显然也察觉到两人之间那抹奇异的电流,一如她每回和他视线相交时的悸动。他的手仍然握住她的,她想抽回,他却不允许。
“你也感觉到了,是吗?”他嗓音低沉地开口。
她没有假装不懂他的意思。“如果你想找一夜的女伴,或是只想玩个短暂的爱情游戏,那你显然是找错对象了,康诺。”她平静地回视他。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半晌后才柔声说道:“我们都是成年人,若是深受彼此吸引,又何必掩饰自己的?”
她还来不及回答,他的唇已经覆盖下来,吞噬了她抗议的呢喃。
这个吻和上回的轻柔不同,充满野蛮的需索和占有。他的手探进她湿透的衣衫里,粗糙的手掌轻抚著她腰间柔软的肌肤,令她的膝盖一阵瘫软。若不是他有力的手臂支撑住她,她一定会跌到水里去。
“你和我记忆中一样甜美,宛灵。”他抵著她的颈问低语。“你也想要我,不是吗?”
他嗓音中揶揄的笃定震醒了她,将她从恍惚的神智中唤回。原来他根本就记得昨天那一吻!她又羞又气地想挣开他,他的手臂却仍没有放开的打算。
有那么一刹那,她考虑给他一巴掌,或是把他按进水池里让他淹死,不过她什么都没做。她可没笨到去和他比力气!
“你一向是这么勾引女人的吗,康先生?”她平平地道,很满意声音里那抹冷静自持。
他没有马上回答,眸子深思地打量著她。“如果我的感觉没错,你似乎也不讨厌这个吻。”他片刻后才慢吞吞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