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他们面前,“嗨。”
“嗨。”缪令襄表情冷淡,努力不泄漏出任何心思在脸上。他来干什么?
丛皓的视线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他转向缪桀,微蹲,给了他一个和煦如阳光般的微笑。“哈罗,我知道你叫小桀,对不对?你还记得我吗?”
他笑咧了嘴,一只小胖手仍紧紧地拉住缪令襄的衣袖,那对骨碌碌的大眼在他脸上转。“记得,你是上次来过的叔叔。”
“答对了,叔叔给你带模型玩具来了。”他将模型玩具从身后拿出,缪桀立刻双眼一亮,但随即犹豫地看了缪今襄一眼。
“叔叔带玩具给你,你要说什么?”她柔声道。
“谢谢叔叔。”他快乐地尖叫一声,双手抱住那个大大的模型玩具,跑到庭前的草坪玩耍去了。
“我前几次来时都是晚上,没有仔细看过这幢房子。”丛皓将视线从缪桀身上上转了回来,打量着这幢独门独院的花园别墅。“这是你的房子?”
“不是。”为什么她觉得他问这句话别有深意?“这幢房子是萧伯伯的,他体谅我只在台湾待一段时间,所以暂时将房子借给我住。”
见他沉默不语,她深吸口气,装出轻快的口吻,“有事吗,丛先生?”
“事实上,有。”丛皓的表情丝毫未变,眼神却变得锐利。“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不告而别?”
她避开他的目光,知道他指的是上个礼拜她从游艇先行离开的事。“我那天……有些不舒服,所以提早走一步。”
“借口!”他的声音十分柔和,森冷的表情却令她微微战栗。她记得他这种表情!每当他必须在公事上下达重要决策时,他脸上便是这种慑人的冷静表情;而现在,这种表情几乎令她害怕起来,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的加速着。
“除此之外,你觉得还会是什么?”她故作不懂。
他向前一步,一手撩起她肩上散落的发丝。“你连当面告诉我都嫌麻烦?”·
她往后退。“你还有朋友在,我不想打扰你。”
“没有人告诉你,不告而别是很糟糕的方式吗?”他的手在她颈后轻抚,温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的颈项。
“我以为我已经将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她开始心慌意乱,但仍努力不被他逼近的胸膛所影响。“你是个有未婚妻的男人,这样的来往似乎不太妥当。”
“你回吻我的时候,似乎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她的脸颊一阵燥热。“我不想和你有所牵扯,丛先生。我只想要一个工作机会,既然你不打算聘用我,那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再这样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恐怕很难,因为我们已经牵扯上了。”他的声音柔和得吓人。“你大费周章接近我,真的只为了这个目的?”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回复冷静。“我不懂你的意思。”她镇定地道。
他有半晌没有说话,那对黝黑的眸子深不可测。她不安地挪动身子,命令自己直视着他。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丛先生。”缪令襄挤出一个假笑,克制着想落荒而逃的冲动。“你来找我,当然不会是专程来拜访我的,毕竟你身边名媛淑女众多,应该不会有时间……”
“我来,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他非常轻柔地道,目光炯炯。“或许我该说,我是来找寻一个答案。”
他温和的嗓音令她不寒而栗。“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你不觉得这种把戏已经玩够了吗?该是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你不认为吗?”丛皓声音讥诮地道:“或许我该问,你是她吗,令襄?或者,我该叫你——杜娴绫?”
她猛地一震,愕然地瞪视着他。他目光幽黯,透亮的眸子紧盯住她,她的头脑因震惊而昏眩。
“你知道?”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知道什么?知道你就是杜娴绫?”他冷笑一声。“我之前一直不能肯定,只是你身上的味道,你说话的方式,你在我怀里的反应……在在都是如此熟悉;而这都要感谢我该死的记忆力!”
她踉跄地退后了一步。“你是什么时候确定的?”
“不久。严格来说,就在刚才。”他紧盯着她,注视着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你的身体泄漏了你的秘密!你知道你的耳朵后面,有个小小的心型胎记吗?不会有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在相同的地方有相同的胎记。”
不,她不知道!她咬住下唇别开头去,她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注意到这一点。
“怎么,不和老朋友打声招呼吗?”他刻意嘲弄着。“我应该再装傻久一点的,是吗?你的新身份很成功,我实在不愿意拆穿你的伪装,但我只想告诉你不用那么费事。”
“我……我以为你不会记得我。”她的声音发颤,身躯仍因震惊而发抖。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接下来他会如何对付她?他知道她和周克诚的计划吗?
“你的本名呢?我该叫你缪令襄,还是杜娴绫?”他的表情未变,声音是致命的冷酷。“既然我们是老朋友了,我想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的目的.让我们节省彼此的时间,如何?”
他看见她的脸色更白了,眼中流露出痛苦和沮丧,仿佛旧日的一切也浮现在她脑海。他想装作无动于衷,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这么做。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回,他这才惊觉他只是在欺骗自己罢了;他什么都没有忘记,他只是不准自己去想起。
“缪令襄是我的本名。”她深吸口气,语调不稳地开口,“我这次回来,只是想……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你以为我会相信?”他粗鲁地打断她。“这是某种游戏吗?是谁派你来的?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想看看我会不会再上一次当?不论你五年前是为了什么而接近我,我只想告诉你我们之间是个错误。”。
她瑟缩了一下,眼里有着受伤的情绪。丛皓知道他的话刺伤了她,很好,这就是他想要的,然而他心里却没有丝毫快感。即使她的离开所带来的椎心之痛几乎将他给撕裂,然而再次与她重逢,他仍然想将她拥人怀里——他真痛恨自己这一点!
“我很抱歉,我不是存心那么做。”她声音暗哑地道:“没有人派我来,我也没有任何目的,我……”
“我不信!”他的怒气瞬间爆发了,一把攫获住她的手臂。“说,你还想搞什么把戏?我要听实话!”
他的钳握是如此之紧,指甲几乎陷进她柔女敕的皮肤里;缪令襄挣扎着,然而她有限的力量根本无法和他相抗衡。“你弄痛我了,丛皓。”
“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保证它待会儿会更痛!”
“你想知道什么?知道那只是一个骗局?”她猝然低喊,抬头直视着他,竭力逼自己出口,“好吧,既然你要听实话,我就告诉你,因为我将你视为一个挑战。我和人打了个赌,赌我能在三天内勾引上你,就是这样。”
丛皓的钳握更紧,紧得让她知道她的手臂明天将淤青一片。然而她没有挣扎,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他们就像两头即将展开厮杀的猎豹。
“你是说那一切都是假的,你只是和我玩了一场游戏罢了?”他面色铁青。“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离开?”
“因为我觉得腻了,没趣了,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她冷冷地道:“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我何必再和你厮混下去?我只是和你玩玩而已,可不打算将时间都浪费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