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谁是凶手已经不再重要,我不想再去追究。”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我并购了席氏企业,和她算是扯平了。如果与蝶仍然坚持嫁给饶邦睿,我又有什么立场阻止?”
“既然你打算用褚氏集团的股票买席与蝶的名誉,我也无话可说。”褚磊双手一摊。“如果你能忍受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的话,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见他不吭声,褚磊瞥了他一眼。“对了,你什么时候给饶邦睿答覆?”
“我要他今天来找我,但他没有出现。”
“会不会是这几天席振东回来,让他有所顾忌,所以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褚磊猜测道。
“或许吧。”褚拓不置可否。
说是这样说,褚拓却微蹙起眉头,陷入沉思中。此刻他担心的不是饶邦睿的勒索和威胁,而是背后真正的动机。本能告诉他,饶邦睿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事情绝不仅仅是如此而已。
他有预感,要不了多久,饶邦睿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晚上十一点,褚拓离开办公室,搭着电梯到了地下三楼的停车场。
已经接近午夜时刻,偌大的停车场一片寂静。褚拓慢步走向自己的车,脑中仍在思索着关于饶邦睿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饶邦睿开始监视他和席与蝶的一举一动?
是什么原因让饶邦睿如此肆无忌惮,甚至不惜利用席与蝶来达到目的?他想月兑离席家自立门户的意图如此明显,是什么让他非这么做不可?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思索这些问题,然而一直到下班时间,饶邦睿却没有出现。
饶邦睿是否改变主意了?褚拓先是纳闷,但随即推翻自己的想法。不可能!没有人会放弃这个成为褚氏集团股东的大好良机,更何况是聪明狡诈如饶邦睿?他是因为顾忌着席振东,或是其他原因?
左前方,他的宝蓝色宝马已然在望,他正想掏钥匙开门,一个低沉的声音由他身后传来——
“晚安,褚总裁。”
褚拓停下手上的动作,半侧过身去,毫不意外看见饶邦睿就站在他的右后方。
他猜测得没错,饶邦睿果然是另有目的,否则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停车场面对他。由饶邦睿的姿势看来,显然已经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是饶先生。”他微微颔首,表情依旧冷静从容。他不喜欢饶邦睿脸上的表情,那不像商场上的对手和他商讨一笔交易,更不像一个普通的好友来找他闲话家常;饶邦睿的表情是阴沉的、森冷的,他的眼睛精光迸露。
“希望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饶邦睿看了腕上的表一眼。“我一共等了……五个小时又十二分钟。”
他微眯起眼,目光审慎地打量着饶邦睿的一身打扮——白衬衫、西装裤,双作斜插在口袋里,看不出是否有带武器。
“我没有忘。”他不动声色地道:“我等了你一整天,你的助理告诉我你今天根本不在公司里,我以为你改变主意了。”
“我是改变主意了。”饶邦睿耸耸肩膀,姿态轻松地道:“我要现金,不多,五千万就好。”
褚拓微扬起眉,“五千万?”
“怎么,嫌多吗?五千万对褚氏集团而言是九牛一毛,用来买你和我未婚妻乱搞的丑闻,这还算便宜了。”饶邦睿紧盯着他的脸。“如何,你怎么说?”
褚拓用手一轻抚着鼻梁,故作考虑状。
“怎么,褚总裁连这么点零钱都吝于出手?”饶邦睿嘲高地道。
“当然不是,只是我以为你对成为褚氏集团的大股东会比较有兴趣。”他宽肩一耸,轻描淡写地问:“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褚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票价值几十亿美金,而你却只要五千万?”
“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上当?”饶邦睿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成为褚氏集团的股东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背后搞什么花样,让我一点利益都拿不到?相较之下,拿现金可靠多了。”
“你似乎很谨慎啊。”褚拓不动声色地说。
“那当然,这几年跟着席振旭混假的吗?”饶邦睿嗤了一声,语气嘲弄地接着道:“这下可好,席振东和莫倩妮回来了,你们褚、席两家误会冰释,接下来就该来个合家大团圆。席振东这几年开采钻石也赚了不少钱,既然我这个外人连一杯羹都分不到,当然得为自己多打算打算。”
“是吗?”褚拓音调缓慢地说道:“据我所知,席振旭一直很器重你,也一向待你不薄,你娶了席与蝶之后,席振东的财产将来也都会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已经等得够久了,没有耐性再继续和他们穷蘑菇。再这么等下去,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发大财?”饶邦睿不耐地一挥手。“只要拿到这五千万,我就打算离开台湾,离开这些叫我作呕的席家人,再也和他们毫无瓜葛。”
“我以为你和席与蝶两情相悦,她因为爱你才想嫁给你。再说你们就快要结婚了,你打算抛下她离开台湾?”褚拓过了一会儿才问。
“两情相悦?哈!”饶邦睿的口气带着不屑。“你以为席与蝶为什么想嫁给我?她根本不爱我,而是为了报她那该死的养育之恩。她真是个圣人,为了一个连自己的家产都保不住的糟老头子,她甚至可以去死。”
他有些意外饶邦睿恶毒的口气。在他的想法里,饶邦睿对席振旭应该尊敬有加,绝不敢有丝毫违逆,看来情况和他原先猜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答应这桩婚事?如果你不爱席与蝶,没有人能强迫你娶她。”
“我当然爱她。不过我不讳言,振旭企业也是个不小的诱惑。”饶邦睿冷笑地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索性告诉你事实。席振旭不是白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所以他早就决定将公司全盘交给席与蝶掌管。
“我这个‘干儿子’就算能力再强,对他再忠心耿耿,也始终是个外人。席与蝶之所以肯嫁给我,也是看在她叔叔的份上,想让我继续无怨无悔地为他们席家卖命。瞧,多么聪明的做法?”
褚拓若有所思地微扬起眉,看着那张充满怨怼的嘴脸,总算明白了他话里的嘲讽从何而来。
此时此刻,饶邦睿完全没了平常的温文儒雅,反而显得森冷和阴沉,眼里闪烁的愤恨令人不寒而视。
“我以为你一直很尊敬席振旭。”他语气平和地道:“他收养你,让你受完大学教育,提拔你成为他事业上的左右手,你却显然不懂得感恩图报的道理。”
“感恩图报?得了吧!”饶邦睿咬着牙,忿忿地咆哮,“你以为席振旭为什么收养我?为了照顾故人的孩子?你错了,他是因为良心不安。我的父母因为信任他,变卖家产全交给他投资,结果却赔得血本无归,在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自杀身亡。”
褚拓不禁感到讶异。即使立础早已和他讨论过这个可能性,但这么明白地由饶邦睿口中说出来,他还是感到些许震惊。
“席振旭收养我那年我十五岁,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再清楚不过,包括我父母自杀后留下的那笔一千万的保险金。后来他将我送到国外去,以我的监护人身份擅自挪用那笔金钱,好填补他因为周转不灵而负下的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