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微微一愣。干爹要随母亲一同来T省?
一直到何振飞走出了咖啡店大门,黑崎健仍然眉峰微,拢。这么多年来,一向只有他和母亲回日本时才会顺道去拜访朝井彬夫,除非必要,否则朝井彬夫几乎可说是没有任何闲暇时间到T省来,而这一回,他的来访几乎可以说得上“突然”——
涟漪!这两个字猛地跳进了他的脑中。顿时,他全身的肌肉紧了——
不知怎的,他莫名的有些不安了起来。
第八章
“黑崎先生!”
正要掏钥匙开门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一个友善声音出现在黑健崎身后。他本能回过头去,看清了是大楼的管理员林伯。
“什么事?”他微笑地问,有些不解的看着林伯圆胖的脸上那一抹颇有深意的笑。他住在这儿那么久,可从来不知道林伯的笑容可以诡异到这个程度。
“没事!没事!”林伯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我说黑崎先生哪,你打算何时请喝喜酒啊?你这么年少有成,是该成家了!”
他愣了一愣,喝喜酒?
“哎啊,你也别不好意思啦!”林伯误以为他的发愣是不好意思,遂自顾自的接了下去,“这个年头的年轻人同居试婚是很正常的嘛!林伯又不是老古板、不懂你们的想法,而且,你那个媳妇儿那么清秀可爱、活月兑月兑小美人一个,又乖巧又有礼貌,和你还真是登对呢!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时候请林伯喝喜酒啊?”
看林伯那高兴的比手划脚的模样,他总算是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蹙蹙眉——
“咳,我们还不急,林伯!”他轻咳了一声,试探性的:“你常见到她?”
“也不常啦!只是有一回我上来巡视一下,刚巧就瞧见那个小女孩儿坐在楼梯口!”林伯指了指,“原先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看错了呢!我活了大半辈子可还是第一回见着那么漂亮的跟今瓷女圭女圭一样的女孩儿!后来我问她,她说她就住在你那儿,她在等你回来!那时都快十二点了哪!”
哦?他微微一怔。想起自己前一阵子的晚归——
涟漪是在为他等门吗?他眉峰微拢,而他却全然不知。他一直以为她会乖乖遵循他所订的规则:不得超过晚上十点去睡觉!一直以来,她也从未提过……
“黑崎先生,我知道——也许我不该管这么多啦!”林伯滔滔不绝的接下去说:“可是你有时那么晚归,应该要打个电话告诉你的媳妇儿,要她别为你担心嘛!有好几次,她都坐在这儿等你到好晚呢,也不加件衣服,看得林伯我都好心疼……”
再拍拍他的肩,林伯自顾自的下楼去了。他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推开门。
客厅里只留着一盏昏黄的小灯,他大略环视了一下静悄悄的四周。西宝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存在,但也只是拍拍翅膀算是打招呼。他放轻了脚步走向那组价值不菲的真皮沙椅,一眼便瞧见涟漪那蜷缩成一团的娇小身躯;而波波则是瘫在茶几上呼呼大睡,轻微的打呼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听来格外清晰。
没有惊动她,黑崎健在沙发前蹲了下来,双眼静静地扫过那张在睡眠中显得如此年轻无邪的小小脸庞。
涟漪的黑发凌乱的披在肩膀,长而浓密的睫毛静静的栖息在颊上,玫瑰般温润的红唇安详的抿着,白皙颈项下的是微微起伏的酥胸,气息和缓而均匀。他出神的凝视着她,一丝莫名的怜惜和心疼齐涌了上来……
涟漪……她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小东西,毫无预警地闯进了他的生命中。在此之前,他从不相信缘份!在他的想法里,自己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完全操控自如的,但——涟漪,她却是由命运之神在冥冥之中安排,注定要在他生命中出现的!姑且不论涟漪还能在他这儿“借住”多久,至少——够了!有她曾经出现过、曾丰富他这么一段日子,也算是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了。
是她仿佛不胜寒冷般的欠了欠身子,他月兑下了外套裹住了她,毫不费力地拦腰抱起她轻盈的身子;她在他怀中动了一下。
“黑崎?”
“怎么在客厅里睡着了呢?”他将她轻放在床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在沙发上睡觉容易着凉你不知道吗?”
“我在等你嘛!”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将垂在肩膀上的发丝胡乱的拨到肩后去,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有话告诉你喔!”
“有话明天再说也是一样!”他板着脸,“亏你还老向我抗议你不是小孩子,瞧你这么不听话!我说过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你没有必要等我!”
“有什么关系,反正这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仍然是笑眯眯的,“对了,你吃饭了没?我跟你说喔,我今天又研究出新的独门秘方了!经过西宝和波波试吃的结果,你一定也会赞美我的手艺的!你一定要尝尝!”说着她棉被一掀就想跳下床,却被他拉住了。
“我看不必了吧!”他从鼻子里哼,“你今天在研究独门秘方,我已经连续吃了一个礼拜还不够捧场吗?更何况现在是半夜十二点!”
“耶,你才吃了一个礼拜,却一斤肉也没多长,那就表示你吃得不够,应该多吃才对啊!”她振振有词地说:“再说,谁规定晚上十二点不能吃东西?”
见他不以为然的皱起眉毛,她凑近他的脸,笑眯眯,“别这样嘛,黑崎先生!你要知道我煮的东西只有你这个‘人’可以享用喔!连伊殷和沙奇要我露一手我都还不肯哩!人家东雨还说我可以当贤妻良母呢!”
“哦?”他睨了他一眼。
“是啊!”她转了转大眼睛,然后冒出一句,“什么是贤妻良母?”
“这——”他拉长了声音,眼底闪
饼一丝笑意。他轻咳了一声,“呃,那位‘东雨’没告诉你?”
“是我没问啦!”她无辜地吐吐舌头,“算了,你一定也不知道意思,对不对?”
他宽肩一耸,没有回答的站起身往房门口走。
“很晚了,你该睡觉!有话明天再说。”
“等等!”这回换她拉住他的袖子。
“还有什么事?”他斜侧过头来看她。
“你妈妈今天有打过电话来喔!”她对他的表情丝毫不以为意,仍然是笑嘻嘻的。
“我知道!”他过了半晌才说。不知怎的,盘绕在心头一整个下午的情绪此刻像是一块重石般、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他为这抹不寻常的怪异感觉而不安。
大概也看出了他异于往常的怔忡,涟漪的笑容微微隐去了,一双明亮而清澈的大眼静静的停驻在他脸上。
“你怎么了?”她直凑到他脸上去看他的眼睛,然后微微一愣——哦喔,她发现自己居然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难道是她的法力又减速退了?
甩甩头,黑崎健猛的抓住她的手,一串话使那么不由自主的冲口而出——
“听我说,涟漪!这两天——找个地方,随便哪里都行,你可以回你的同伴那儿去,或者——躲起来!总而言之,你得离开这里一阵子,别让任何人发现你!”
她一愣。
“为什么?”她不明白的问。
“因为……”他猛的住了口。望着那张写满对他单纯信任的脸庞,他放开了她,转身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
再转身面对她,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镇定。
“不为什么!只要照我的话做。”他平静而沉稳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不想冒险,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