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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劫 第20页

作者:乔翎

这日,阿布达又来找她,她心慌意乱的勉强迎视着他。

“请用茶。”

他们之间像是陌生人一般的生疏和不自在。

“你的茶还能喝吗?”阿布达挖苦地道。

“你当我是只会耍诈的坏女人?”

“不是吗?要不这可贺敦的地位怎会那么轻易就让你得到?我真是低估了你,映虹。”以往对她的歉疚全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满怀的愤恨和不齿。

“这都是你逼我的!”她觉得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怪不得她。

“我逼你?哈哈哈……”他仰天大笑,愤恨地指着她道:“你的理由还真冠冕堂皇,害了别人去换得尊贵的地位,还理直气壮的指责别人的不是!即使是我冷落了你,我也曾努力想改变自己,而你却迫不及待的投入别人的怀抱,你真是不甘寂寞啊!”阿布达笑得苦涩而凄凉。

“住口!”他的讥讽让她无法忍受。“我也曾等待你回心转意,但是你一见到梨花公主,魂都被她勾去了,哪有心思在我身上?她一出现,你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你会来这里也全是为了她!”

“原来你是在利用瑶琴试探我,想不到你竟是这么有心机的人。”阿布达连对她仅存的一点同情也消失殆尽了,他鄙视她,“我举双手祝福你和可汗,谢谢你总算让我心安了,因为是你先背叛我。”

“你……”映虹脸色刷白,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给你一句忠告,可贺敦不是这么好当的,你最好想办法保住这个地位。”他不怀好意的提出警告,有一点像是幸灾乐祸。

“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映虹无法坦然的面对他,尤其他总是话中带刺。

“哈,还需要你赶吗?你以为我喜欢待在这里,我不过尽点以前为人丈夫时未尽的关心,来给你一点忠告,从今以后我俩各不相干。”

阿布达说完后,心里倒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他没有亏欠她,等查到证据,到时别怪他不顾情义,她必须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

第7章(2)

阿布达回到自己的住所,公孙谨早已在他的帐内恭候多时了。

“尊使为何事前来?”他讶异这位颇有名望的汉室使者,竟会突然造访。

“没事,只是来和你聊聊而已。”公孙谨露出亲切的笑容。

“和我聊聊?”他疑惑地凝视他半晌,然后发出低哼。“我的官位丢了,尊使才纡尊降贵的前来,着实让我不解。”

“你想远了,以前你高官显赫,又是突厥的菁英,名气之大,在下反而不敢亲近,怕别人说我趋炎附势;如今你没了官位,我反而可以毫无顾忌的和你做朋友,因为你是个难得的将才,我对你有着惺惺相惜的好感。”公孙谨语气诚恳。

“哦!”此刻有人愿意伸出友谊之手,他倒是有些感动。“尊使也是个人才,去年的冬猎,你的表现相当出色,只是你沉默谦虚,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好好认识。”

“那好,今日我们就好好畅谈,甚至你有什么难解的心事,也可以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分忧。”

阿布达似乎完全信任他了,两人相谈甚欢。之后,他把最近安阳公主和他的事告诉他。

“原来是这件事让你心烦。”公孙谨了然地道。“我会在可汗的面前替你美言,化解你们之间的误会。”

“难啊!”阿布达比谁都清楚,此时不管是谁出面都无济于事,伊利罕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凡事都得试试看,才知道有没有希望。”公孙谨十分诚恳,一心只想博得他的信赖。

“也好,你既然有心帮忙,多一个人进言,或许会影响可汗的想法。”

“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两人互相回以友善的笑。阿布达的笑容是豁达而单纯的,公孙谨的笑容却是深沉而复杂的。阿布达完全信任他的好意,也欣喜得到一份意外的友谊。

棒天黄昏,公孙谨又来找他了。

“怎么样,他听得进去吗?”阿布达迫切的想知道结果。

“这……”公孙谨支吾着。“我不知道可汗会这么难沟通,他说绝不会轻饶背叛他的人。”

“他真这么说?”阿布达心冷到极点,原以为他气消了会接受别人的解释,谁知他这么刚愎自用。

“我看以后你必须为自己打算啊!”公孙谨语重心长地道。

“哼!这种人还值得为他忠心卖命吗?”他恨恨地道。

“听说你和他也是至交,他竟然一翻脸就六亲不认。”公孙谨加油添醋一番。

“如果不是梨花公主不想走,我早就带她远走高飞,留在这种没有人情味的地方有什么意思?”

“梨花公主还真是死心眼,看来她无法忘记可汗。”

“她太傻了,我一定要再劝劝她,希望她早日觉悟。”

“即使公主觉悟了,要是可汗不肯放人呢?”公孙谨试探地问。

“我会想办法的,只要公主肯离开,其他应该不是问题。”凭他以前的人脉关系,他相信应该办得到。

“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尽避来找我,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公孙谨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他已抓住阿布达的弱点,这正是他可利用的筹码。

瑶琴又从梦中惊醒,她梦见爹爹一身血淋淋的模样,痛苦无语地望着她。她好想留住他,迫不及待的想拥抱他,然而却扑了个空。他的面容如此深刻,身影却如此渺茫……

她不死心的再次向前欲抓住那影像,但他却越来越模糊,最后像散开的空气般化为乌有。

“爹、爹!”她凄厉的喊叫,忽然坠入深渊。

这样的梦不知侵扰她几次了,每当从梦中惊醒,她的心痛就越是加剧,她好想爹啊!她开始陷入回忆……

瑶琴要来突厥的前一天,王爷唤她到书房,百般不舍地道:

“爹没用,才会让唯一的女儿远嫁突厥。”

当时她知道自己即将出塞和亲,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王爷难过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道:“你为何不发泄出来,说爹是个废物!”

“为何我非去突厥不可?中原的男子都死光了吗?”她再也忍不住了,终于痛哭失声。

“这是杨坚的主意,他要以你交换一个人,以此牵制我周朝。”

“那我是不是永远见不到爹了?”瑶琴哭得伤心欲绝。

如今她恍然大悟,杨坚早已暗怀鬼胎,把她送到突厥后,即对她的亲人赶尽杀绝,不久就自己篡位当起皇帝来了。

一想到此,她就悲痛欲绝,父亲无奈和痛苦的神情,始终在她的脑海中萦绕不去,午夜梦回时,常让她由梦中惊醒。

今日在异乡遭此对待,愁闷、悲恨形成一种无际的哀伤,如巨石压顶,如地狱之火焚心……此刻复仇的因子,又在她体内蠢蠢欲动。

既已因爱而伤,她只有放弃对伊利罕的冀望。她决定暂时抛开儿女私情,另图报仇的方法,即使没有可贺敦的地位也无妨,因为当时即便拥有,也被伊利罕控制而没实权。

眼前能帮她的只有阿布达了,若他能帮她报仇,她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他。

一想到复仇,瑶琴不再因情伤而颓废。意志消沉了几天,复仇的意念再生时,反而使她因振奋而精神奕奕。

于是她又弹起那首广陵散来,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此曲原有的气势,再加上弹奏者悲愤激昂的情绪,彷佛惊心的复仇场面已然出现。

琴音方歇,她像解月兑似地趴在琴筝上,低低悲泣。她想起了摄达对她的好,如果他仍在,她早就达成报仇的愿望了,管他什么爱与不爱?只有对隋廷的皇帝报仇,才是她此生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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