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相信,这样的男人,值得把妹妹托付给他。于是,她冲动地、不假思索地代替李霈月兑口说出那句话。
现在,麻烦的是,她该怎么面对李霈?
李霁低着头苦思良计,没顾虑到前方有没有人,而巧的是,一个粗率的男人也正匆匆地从她家隔壁走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撞在一起!
“哎哟!”李霁捧着头喊。
“喂,你走路不看前面的吗?”
听仔细那个埋怨的声音,李霁没好气地抬起头正准备给他来个迎头痛斥,没想到对方却比她先开口。
“李……李霈?!”
她愣了一下。
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李霁终于及时忆起自己此刻的身分,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干嘛这么莽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遇到李霈,个子高壮的张启士便会顿时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最令他耿耿于怀的是童年一时调皮,造成李霈额前的疤。当然现在几乎淡不可见,但那场误会,张启士始终不能忘怀,以至于之后他每回见到李霈,心里总是愧疚,表情也就不太自然。
他不安地说:“你没受伤吧!”
“没有。”李霁瞪他一眼,“你来我家做什么?”这臭起司,对她和霈霈的态度差这么多,看她怎么整他!
“我……我是来找李霁的。”
“找她干什么?”李霁心里有气。找她准没好事,不是打球就是央恳陪他上图书馆,前者她可以稍加考虑,若是后者她才不干呢!
丙真,他看着地说:“找她一起去图书馆。”
她瞟着眼睛说:“我记得要考研究所的人是你吧?干嘛有事没事就拉小霁去看书,要看你不会自己去看?”
他正苦于词穷不知该如何回答之际,李霈却出来了。李霈那双逐渐凝聚着不安的眼神,在见到李霁的时候便高兴地化解为零。
“小霁,你回来了!”
张启士闻言,一脸迷糊地转头看过去,立刻怔愣住!那,怎么搞的,他的面前竟然有两个李霈?
李霁噗哧大笑,“笨蛋!”她讥嘲了一声,然后,走到李霈身边。
两个人比肩而站,更让人无法分辨清楚,即使是和她们邻居了十几年的张启士也一样。
张启士苦着脸说:“怎么又来了!你们俩可不可以商量一下谁换个发型,否则净造成别人的困扰!”
李霁啐道:“我看算了吧!这跟智商有关。”她比着自己的脑袋,露出消遣他的表情。
而她这么一说,张启士却立刻笑逐颜开,“那,你用这种口气说话,我马上就认出来了!”
“大白痴!”
“小霁。”李霈在一旁提醒她该有的礼貌,李霁却不以为忤。
“本来就是嘛!亏我们还是青梅竹马,整整将近二十年,他却还搞不清楚谁是谁?”
“谁叫你们俩长得这么像。”张启士说得一脸无辜。
李霁懒得继续搭理他,执起李霈的手往门内走,张启士则还在她身后嚷嚷,“喂,李霁,不和我去图书馆吗?”
“打球我还接受,要去图书馆你自己去吧!”她没好气地说,“神经病,嫌我头脑花得不够是吗?也不想想我每天上班绞尽脑汁,哪还有余力陪你去图书馆!”她自言自语地嘟嚷,顺手把门关上。
蚌性温驯的李霈说:“别对人家这么凶嘛!”
“干嘛,你心疼?我记得你喜欢的人不是高逸安吗?”
提到高逸安的名字,李霈的脸立刻发烫,像着火一般。经她提醒,李霈不由想起小霁代替自己去参观摄影展之事。
李霈急着地问:“怎么样,看到了吗?”
“看到了。”
“你觉得如何?”
看着李霈殷切的眼光,李霁悬在嘴边想招供的话又吞了回去。她勉强微笑,答说:“很好啊,我赞同你的眼光。”
“真的?”李霈高兴极了。
“当然是真的。”
“我就说你也会喜欢他的。”
如果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许就不再像现在对她展露笑容。李霁不敢说,生怕说出事实之后,霈霈连公司的大门都不敢踏进一步。
她只好祈祷事情能有完美的结局。
第二章
庆祝高逸平展出成功的酒宴,在高家的餐厅已进行多时。高家年迈的女乃女乃敌不过瞌睡虫的挑战,不到十一点就先告退。
老女乃女乃有早睡早起的习惯。
斑家三个孙子和一个准孙媳妇,虽在尽量不打扰到女乃女乃的前提之下,仍情绪高昂,尤其是逸平。
他举杯向高逸安致敬,在充满敬畏的感情之下,更怀有一份歉意。
“大哥,我敬你,如果不是半年前你逼着我去非洲,我想,现在的我恐怕还迷失在自己的幻想里。”
一旁的逸青调侃他,“逸平,那个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我记得当时,你瞪着大哥的样子是恨不得杀了大哥。”
逸平难为情地笑着,脸上因酒精而染红的色泽则再次加深。
“那时我年轻不懂事,自以为爱上余可涵。”
“那,我记得你明明是说,你够成熟自主,可以决定自己的感情。”
逸青一再地提及往事,逗弄得逸平不知如何是好,只见他因曝晒过度而黝黑的脸,现在更红得彻底,连留衣也看不过去。
她忍不住替逸平说话,“每个人都有过年少轻狂的日子,亲爱的逸青,要不要我提醒你几件?”
逸青忙挥手喊道:“不必了!”
他惹得大伙儿哄堂大笑,然后伸出一只魔掌侵袭留衣的项颈,威胁地说:“你居然帮着别人欺负我?”
留衣笑着说:“逸平不是别人,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呢?我就不是吗?”
留衣摇摇头,否定地说:“不是,你是我……”她凑上脸在他耳边低喃几句,让逸青笑逐颜开,满意地将手收回,改放在她的腰上。
逸平看到这转变,不甘地揶揄,“男人真好哄,不是吗?”
留衣点点头,发表她的高见,“是啊,只要给点甜头,男人就会被收得服服帖帖。他们最爱听些好听的话,比如说……”
逸青堵住她下面的话,“这些话,我们在房间里说就好。”
“是的。”留衣顺从地看他,然后轻轻用唇读了句爱语,坐在逸青旁的高逸安看得一清二楚。
留衣用唇读出的爱语是——我爱你。
他羡慕逸青和留衣之间的感情,但是若问他向不向往,他会摇头说:不!
他会斩钉截铁地说,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沉迷其中,他也没有爱过谁,更从未在心里留下任何人的影子,除了……
斑逸安回忆起今天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及突兀的声明,他摇摇头,甩掉那份记忆。
“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有点醉了。”
逸平问道:“你不是才喝几杯而已。”
逸青微微责备,“大哥平时就不喝酒,你还灌了他这么多杯。”
逸平笑着说:“可是我今天特别高兴。”
留衣体贴地建议,“你若喝不够,我们再去常去的那家店喝吧,让大哥休息,好不好?”
逸青不反对,逸平更是高举双手赞成。
斑逸安笑着摇头,“我可是不行了,你们去就好。”
逸平对大哥说:“那你快去睡吧,大哥。但是如果明天女乃女乃问起的话,你可要帮我。”
斑逸安答应做共犯,在弟弟们离开之后回房休息。
他睡到半夜的时候开始作恶梦,梦中不断反复一个声音,催促他醒来。他睡得浑浑噩噩,似乎和那个声音交战搏斗着,良久,终于挣扎不过。
他霍地从床上坐起。
确实有个声音,尖锐地在他耳中响个不停。
斑逸安在黑暗中辨识,发现是电话铃声不断大声作响,却没有人制止它。铃!铃!它似乎永不放弃,固执地想吵醒房子里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