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第一次反了!一旁的刘基泛出微微的苦笑,印象中,刚牙牙学语的鲨杀杀就和其他同龄孩子极不相同,每个孩子学会的第一个字不是爹就是娘,惟独鲨杀杀是:“不”;后来慢慢增加到两个字:“不要”,充分显示了这个女娃儿天生反骨的脾气。
“爹!不是女儿故意忤逆,而是婚姻这件事兹事体大,更何况……”鲨杀杀顿了顿,脑海中浮现“鲨鲨妓院”那些鸳莺燕燕对她的谆谆告诫,以及她在窑子里碰巧撞见的亲热画面,于是那双好看的黛眉微微一蹙,吐气如兰,“更何况,女儿才不想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在床上嗯嗯哎哎的过了辈子。”
“什么?”鲨擎天被女儿露骨的描述吓得震碎了身旁的茶几,嗯嗯哎哎?!这是一个尚未出阁的闺女孩该有的言辞吗?老天!
一旁的刘基则骇然的捧住自己快要停摆的心口。
“你……你……”鲨擎天气得结巴,就连指着女儿的食指也气得拚命打颤,“你的……四书五经……读到哪儿去了!”给我跪下!”说着,怒气冲冲的拿起了供在桌上的家法——黄藤条,为时已晚的想要惩治这个早被自己宠溺过头的娇娇女。
“堡主!”刘基忙不迭的拦阻主子。
“我为什么要跪?”那厢的鲨杀杀却不明白父亲正在气头上,兀自不平的嚷嚷,“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和娘当初就可以自由嫁娶,我就只能比武招亲?”
“你——”鲨擎天手上的藤条挥啊挥的,却碍着刘基,怎么也挥不到女儿身上,“你这个不孝女!”气得他只能怒声咆哮,“你想自由嫁娶,等我踏进棺材再说!”
“你不公平!”鲨杀杀也卯上火了,“好!你要比武招亲,我就离开鲨家堡。”
“你敢?”鲨擎天眼中喷出刀子,鼻息咻咻的。
“我为什么不敢?”鲨杀杀性子得自父亲真传,一样猛不可挡,“你只要发下英雄帖,我马上就走给你看。
“堡术!”夹在两人中间,刘基两边为难,又急急转向鲨杀杀,“大小姐,别意气用事啊!?
“是我爹先不讲理的!”鲨杀杀孩子气的对他指控。
不讲理!鲨擎天忍无可忍的大吼:“把她给我关进地牢!”
霎时,在场的两人怔愣住了。
“立刻发下英雄帖!”无视鲨杀杀几近杀人的目光,鲨擎天拿出为人父的威严,“下个月十五之前,不准她踏出地牢半步。”他和她卯上了!然而,鲨杀杀凌厉得几乎冒火的眼神中,也透露出和父亲一模一样的讯息。
第二章
铁门“当”的关上,两道寒铁铸成的锁链刀剑下摧,刘基隔在门外,近似同情的目光落在依旧咬牙切齿、忿忿不平的鲨杀杀身上,忍俊不住的直摇头。
“何苦呢?大小姐!你明知道堡主说一不二的个性,当成驳斥他的决定,根本就是自找苦吃。”
鲨杀杀一声不吭的斜他一眼,废话!她自个儿爹,她会不清楚吗?要是气不过,她干么要在老虎头上拍苍绳。
愈想愈有气!她老爹作啥突然要她觅个良人?要嫁早在及笄那年就嫁了,犯得着让她多逍遥这一千多个日子吗?
“刘基!”鲨杀杀抬起浓密的眼睫,直呼他的名号,“比武招亲是不是你的主意?”
一见那双跃着黠的眼睛,刘基连连摆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当然不是小的主意,小的怎么敢?”在鲨家堡谁敢捻鲨杀杀的虎须,又不是嫌命太长。
“不敢?”鲨杀杀哼了一声,“那是谁有这个胆子,和我老爹商量我的婚期的?”
即使隔着牢不可破的铁门,刘基还是被虎威骇得倒退一步,“小的不敢!这的确是堡主自个儿的意思。”
“好个不敢!”一抹浅笑极具威严的挂在她嘴角,“你倒是说来听听,我老爹干啥这么着急的要替我来个比武招亲啊?”
“这……”刘基模着下巴的山羊胡,为难的光烁在眼中闪动。
“怎么?有什么内幕不敢对我坦白?”鲨杀杀黛眉一眺,像是挑动了好奇的情绪。
犹豫半响,刘基终于拱了拱手,“不知道大小姐对近来兴起的虎海帮有设有印象?”
“虎海帮?”鲨杀杀一怔,记忆中,“虎海帮”也是黄海、渤海一带的强盗窝,不过他们干的都是些奸婬掳掠的勾当,和鲨家堡劫富济贫的义行是守全扯不上边的,“那不都是些小喽罗的乌合之众吗?”她不耐的挑眉,“这和我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乌合之众?!刘基苦笑,“虎海帮已经算是这附近沿海的强势帮派顾。”
“是又怎么样?”她没啥好气的瞪视父亲的心月复,“你能不能讲重点啊?”
刘基在心中叹了口气,方才开口道:“近几个月来,‘虎海帮’劫掠了不少我们的船只,还在我们的地盘上出没,假冒咱们‘鲨家堡’的名义为非作歹。”他稍稍沉吟了一下,“堡主认为‘虎海帮’有意取代咱们在这沿海一带的势力,不久的将来,很可能会发生两帮的血拚事件,故而想先替大小姐安排好退路。”
“退路?”鲨杀杀撩下对这消息的惊异,冷声一哼,
“就凭那些不入流的小喽罗就妄想取代鲨家堡的地位?根本是异想天开嘛!”说着,不悦的转向鲨杀杀,“我爹是不是老糊涂了?个小小的强盗窝,犯得着吓得替我找个婆家吗?”
老糊涂?刘基暗暗庆幸堡主不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否则这三个字只怕又要引起一场波澜大涛。
“堡主一向小心为上。”他替主子解释,“事实上,大小姐也过了及笄之年,是该论及婚嫁的时候了,再说……”迎上大小姐的注视,他露出微傲忧心的神色,虎海帮的行径狠琐阴险,谁也料想不到他们下一步又要使出什么阴恶的诡计,咱们必须先作好完善听防备才行。”
“是吗?”鲨杀杀颇不以为然的抬了抬眉,垂下浓密的长睫,遮掩美眸中闪动的犀利光烁。
见她半响没有任何反应,刘基拱了拱手,若是大小姐没有其他的吩咐,小的就回大厅向堡主覆命去了。
“嗯!”鲨杀杀想也不想的就点了点头。
望了望铁牢中纤细有若微风即可吹倒的柔弱身躯,刘基再次在心中叹息,这才缓缓踱离了地牢。
臭黑的大牢内再无声息,突然间,却出现了“叮叮当当”的银铃声响。
“还不进来?”鲨杀杀不耐的声音中掺了丝笑意。
银铃声响的主人探出一张清秀的小脸,一望见鲨杀杀身处的所在,脚踝上的银铃又“叮叮当当”的清脆响了起来。
“怎么这么慢?”接过小香递来的包袱,鲨杀杀还不忘责备丫鬟一句。
“我在外头等了好久,刘师爷在那儿磨蹭磨蹭的不趄走嘛!”说着,小香那双圆溜溜的大眼一转,话锋也跟着、转向,“大小姐,你真的打算带小香走啊?”
“你还想不想保住你这条小命啊?”鲨杀杀一边清点包袱里头的衣物和盘缠,一边抬眼瞅着自己的贴身女侍。
如她所料,小香乖乖闭上那张小嘴,鲨杀杀是堡主的大干金,就算重回鲨家堡,也还是稳当当的大小姐;她呢?本来就命如草葛,要是再来个知情不报、助主月兑逃的罪名,哈!不死得难看那才奇怪。
“大小姐,听说江湖是个很有趣的地方?”无论如何,小香对鲨杀杀这次的逃家行动还是十分的热衷,即使她没法亲身参与。
“也许吧!”鲨杀杀漫不经心的重新绑回包袱,然后对她招了招手,“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