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庞在一片曙光中熠熠生辉,卓玲出神地望着他,心中感动莫名。
“五月份我会递上辞呈,准备新公司开幕。人员我也差不多找齐了。”
“你……你要辞职?”
“当然,”他将卓玲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用手圈住她。“你要留在德康或是跟着我到新公司,随你。”
卓玲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回应,不禁心虚地将话题一转:“你走,芷菱也走,德康的行销部不就唱空城计了?”
“德康那里我已经和江总沟通过,由目前的副理顶我的缺,还让芷菱升为副理……”
“真的?所以你没准芷菱辞职?”卓玲睁大眼望他。
“没有。”他摇摇头。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以为芷菱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何况她和卓玲之间的交情并不深:“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芷菱曾向我提出辞职?”
“是晓妃告诉我的。”
“晓妃?”他更惊讶了:“她为什么会知道芷菱要离职?”
卓玲偏着头:“不知道,她只说芷菱亲口告诉她,却没说为什么告诉她。”
“她什么时候和芷菱这么无所不谈?如果芷菱真的告诉她要离职,就不可能没告诉她我没批准。晓妃有没有告诉你我没准她的辞职的事?”家乐纳闷道。
她楞了楞。“没有。”
“小玲——”家乐显得有些忧心:“晓妃不会是又在玩什么花样吧?”
随着家乐一连串的问题,卓玲的心里也浮现同样的忧虑,但晓妃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要她承认她到现在还是想加害於自己,实在有些困难。她低下头,无言地玩着他西装上的袖扣。
“怎么不说话?”家乐用鼻尖摩着她的脸颊,吻她细致的耳垂。
“我猜她也是无法忘情於你,不是只针对我而来……”她忽然有些泫然欲泣的感觉,她和晓妃似乎注定永远要处在敌对的立场。
她湿热的双眸望向家乐:“我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我试着原谅她对我所做的事,却无法忘记自己受伤的感觉。但是当我对她感到愤怒,忍不住痛恨她的时候,却又觉得她的处境实在堪怜……”
他心疼地看着她,卓玲实在是善良老实得可以,真不明白晓妃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地打击她。
他默默地为她拭去泪水,将她拉入怀里,煞有其事地说:“我看她也得采用『帅哥献身治疗法』,只不过她自己得先看到自己的问题,愿意主动地去寻求心理医生的协助。”这是他打趣的说法。
“我以为你是国内这种治疗方法的权威。”她抬眼笑望他。
“我的确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治疗师……”他瞟向卓玲嘲讽的眼神:“不过我一生只接一个案例。”
“那我还敢问治疗师,我治癒的可能有多大?大约会花多少时间啊?”
“嗯?这个嘛……”他故布疑云地做出深思状,忽而豁然开朗地说道:“这得先做治疗前的评估。”
“什么评估?”直觉他心怀不轨的卓玲已经准备跳下他的腿逃生。
“要看你能不能先接受我的情意……”他笑的邪恶,张牙舞爪地扑向她。
“家乐!你真的很讨厌……”
卓玲就在他的新办公室里被他追得四下乱窜。
办公室的透明落地窗外,正辉映着另一个在桃园市的清新早晨。
***
回台中的隔周,家乐要离职的决定立刻传遍全公司。对於才刚刚从李东民事件勉强恢复过来的晓妃,实在是雪上加霜。
很快地晓妃又告病假,从公司里黯然消失。
为了让晓妃开心,卓玲私底下连络一些和晓妃交情还不错的朋友为她打气,也暗地里将她的户籍迁入,让她正式成为任家的一员,这是一直以来任爸没有做的,卓玲认为晓妃至少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
像这样特别的消息,她希望能当面告诉晓妃,顺便藉此和她好好聊聊,无奈晓妃一直避不见面。卓玲手中拿着户口名簿,不知如何是好。
“晓妃?”卓玲在她房前敲了好几次门。“你还好吗?”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房里的晓妃就是不给她任何回应。
“我们一定得这样吗?”卓玲无奈地隔着门问,明知晓妃并不会理她。
天底下有这么彼此为仇的姊妹吗?卓玲在门外枯站好久,终於决定将户口名簿从晓妃房门下的细缝递进去,沮丧地回自己房里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卓玲再次不安地抬起头,才忽然看到晓妃远远地站在她房门外。
“晓妃……”
晓妃似乎有些无措,但还是极力以佯装的冷静掩饰着内心里的悲伤。她走近几步,站在卓玲的房门,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迳自闯入她的房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家乐要离开德康?”她红肿的双眼满是无奈与失落。
“家乐自己在桃园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卓玲回答,感慨万千。
“是吗?”她垂下双眼,点点头,转身欲离去。但她的脚步刚跨到走廊又停了下来。
“谢谢你,”她低声地说:“帮我迁户籍。”
“不……别客气,”看着她离去的孤单身影,卓玲忍不住一阵心酸:“晓妃,我们谈谈好不好?”
晓妃其实是听到卓玲在喊她的,但显然她并不想多说,情愿再躲回房里独饮悲伤。
卓玲整颗心冰冷下来——这是多大的讽刺啊!苦苦追寻爱情的晓妃偏偏注定要与家乐错身而过,对爱情惧之如瘟神的她却能沉浸在家乐无限的包容与宠爱中。如果她不曾有机会走入他们的世界,他们三人现在的处境是不是会有所改变、会变得容易承受?
卓玲闭上眼,想起家乐温暖的怀抱——如果,她有勇气让自己感受更多、接纳更多的话,藉着这份悸动与倚赖,以及家乐无微不至的呵护,是不是就能帮助她跳过这期间所有的不确定与挣扎,让她直达幸福?
她奋力地甩头——不,光是这么想,她的内心就涌出了莫名的惧怕,不行呀,她办不到……
***
从桃园回来,一个多月过去。想到家乐就要与她分隔两地,卓玲的心情愈来愈沉重,即使现在心牵情挂的他正拥着自己,也无法感受到幸福。
家乐像是头大熊伸长手臂圈住他宝贝的小熊般,亲昵地将她揽在身侧,与她一起漫步在台中最繁华的街道上,无视身旁穿流不息的行人。
“什么时候正式离职?”她伸手揪住他耳朵,将他的脸拉近。
家乐顺势吻吻她眉心:“再两个星期。”他的口气中有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兴奋与期待。
不知为什么,晓妃那晚站在自己的门边的悲伤神情,又钻入脑海里。卓玲叹了口气:“晓妃问我,你为什么要离职。”
“噢。”他点点头。
“她变了好多,这阵子都非常地消沉。”她抿起下唇,自责地垂下眼。
“那不是你的错。”他淡然地答。
“我……”她又泪湿了眼。
“她需要一些时间调适自己,就这样而已。”他安抚她。
“不过她谢谢我帮她入籍。你说的对,这对她意义重大,我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感动。”她带着浓浓的鼻音低语。
是她自己提议要出来逛逛街、看看橱窗,当作是换个口味,然而她却一点也提不起劲来,只任着家乐拖着她四处随意绕着。
“跟我一起走,好不好?”好半晌,家乐忽然抬起手臂,圈住她颈子。
“一起走?你一直拖着我在走,不是吗?”她精神散漫地回答他。
家乐楞了楞,忽然明白她根本没听懂。“我的意思是说,跟我一起上桃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