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惴惴难安地在床上翻覆整晚,想到的尽是李东民一脸不安好心的模样。
第二天早晨,他迳自向总务室借来前一天晚上在业务部门的录影带,还好晓妃的位子离大门口不远,摄影机的角度稍微可以补捉到当时的动态。
他在会议室打开录影机看了没五分钟,江总经理忽然走了进来。
“江总您好!”眼前可是德康的大老板,这让家乐不知所措地楞在原地。
“在看什么?”江总本来只是想问候一下,见到家乐一副小学生被老师抓到做坏事的模样,便对他的“纪录片”好奇起来。
一条白影看似在业务部晃动,由於摄影机的角度不当和焦距不对而显得有些模糊。忽然,好像有个女孩要冲出座位,却被那个白影拖进隔墙里。
江总显得十分不悦:“这是发生在我们公司里的事情吗?”
“呃……是。”家乐心中为李东民的霉运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他活该。
“你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吗?”江总看到家乐一点头:“到我办公室来。”
东窗事发后,李东民马上被江总火速召入办公室与家乐对质。不出半个小时,李东民一脸屎面地出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晓妃的运气实在很好,因为是家乐在场,李东民不愿显得自己傻到被晓妃利用来对付他,所以有绝大部分的事他反而没提。搞到最后,大家只以为是李东民追求晓妃不成,由爱生恨才出此下策。
晓妃在公司的风评原本就好到不哪里去,所以大家也没多同情她,玩火自焚是公认的评语。
可惜哪!在公司里李东民比大炮江则涛受欢迎多了,谁知道他会让自己落到惨遭革职的下场?所以说——贪恋美色下场不会好喔……
大家就这样热心地散布这些谣言,接着行销部门忽然就传出家乐的恶评也是来自李东民的恶意陷害——公司内部暗自形成小小的两派,一派较支持家乐的认为谣言获得澄清,实在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另一派则认为,这只是个“反谣言”,是有人想为家乐月兑罪才说的。
一时之间,整个公司除了极少部分的人外,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和主题都是绕着这两件事在打转……
未表示意见的少数人之一就是卓玲。
她那天稍晚撞见晓妃从公司回到家后,神色仓皇地跑进了房间,平时所有与她相关的事,她都尽量不闻不问,但这天不一样,晓妃非常不对劲,而且不管她怎么敲门唤她,她就是不回话,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房内低声哭泣。
第二天晓妃没去上班,卓玲还是照常工作,不到下班时间,就传出李东民和晓妃前一晚的事件,接着晓妃便请了长假。
第七章
“小玲!”家乐终於逮到卓玲独自跨出公司大门的机会。
卓玲佯装没听见,继续她细碎的快步,冲上大马路旁想招部计程车。
家乐伸手一拦,阻止了她招摇的手。“小玲,我们真的需要谈谈。”家乐面色苍白地说,深怕她又要自眼前逃走。
整整半个多月,卓玲不看他一眼,也不听他解释。每天上班,家乐只能看着她却无法有所行动,心情不由得一天比一天沉重。
“别碰我!宾开!”她卯足劲拳打脚踢,企图挣月兑他。
“小玲,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他紧紧拉住卓玲的手腕。
“放手啦!”卓玲使劲地扭着手,却无法摆月兑他的箝制。
“除非你答应和我谈。”一团怒火在他心底窜昇。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她瞪住他,冷冷地回答。
“什么叫『没什么可谈』?”他彷佛被她狠狠地捅了一刀,痛苦万分:“难道你宁愿相信谣言而不相信你认识的我吗?”
卓玲将头甩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你认识我也好一阵子了,我看起来像是谣言里所说的那种人吗?”
“你不必和我解释这些,我只想回复我以前无所牵挂的生活。”她看也不看他一眼:“你再也没有权利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后半句的话说得很小声,原因是想不到什么具体的例子,只是为了说完整句话,免得叉了气。
家乐一楞,让卓玲逮到机会抽回自己的手。
“我什么时候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她分明是在耍性子。
“这东西我早就该还你了……”卓玲伸手递出已经被她关机好几周的手机,家乐为之愕然——这就是她认为他对她“予取予求”的工具?
“拿去。我、我不要它了。”她又向前递了一些。
“就像……你也要弃我对你的感情……於不顾了吗?”家乐痛苦地问。
卓玲微微颤抖着,却用漠然的表情隐藏自己混乱的思绪。无法直视他灼热的双眸,她只能苦涩的说:“我说过……我是个爱情的绝缘体。”
“你说谎!”家乐怒吼:“那是你自以为洒月兑的藉口。你要自虐、自怜、自欺,我都不管;但你不能否认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也不能否认你对我的感觉。”
“我对你没有感觉!”卓玲矢口否认。
“你否认,因为这样你就不必赤果果地去面对你心痛的事实。你只是个胆小表,一个逃不出也不敢走出自己为自己设限的懦夫。”
“你住口!你没有资格自以为是的来剖析我的内心!”她转身要逃走,却又被他有力的手抓住。
“让我走,让我走!”她脸上闪过的悲伤神情,让他在刹那间放松手上的力道——她趁机摆月兑他。
“你!”他马上将她扯回来。“小玲!你根本不听我解释。”
她真是怒极了。“不要碰我!我讨厌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家乐心中的怒气随着她的撩拨节节攀升。他气她不信任他,气她向来只会逃避事实。“不准走!”他怒气冲天。
“吼什么?不要以为我怕你!”她用力踩他,痛得他立刻放手。
然而家乐起码高出卓玲一个头,他从她身后拦腰一抱,握住她一双皓腕,有力的铁臂围绕她交叉一环,便将她紧紧地套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要回去我可以送你,这里是公共场合,你再挣扎下去只会让你自己面子尽失,也会让你看到我抓狂的样子。”家乐靠在她耳畔撂下重话。
不顾卓玲惊愕的面容,也不顾她微微发颤的身子,他松开她的同时也扯住她的手腕,迅速将她往德康大楼的地下二楼带去。
“痛……”他猛烈的手劲已经在卓玲的右手腕上留下红紫印,还在他箝制中的左腕痛得让她不由得低吟。
家乐变得阴鸷的面容因愤怒而更加骇人,他绕着车道疾步向下走,任她在他身后踉踉跄跄地跟着。彷佛过了一个世纪,他终於停下来,打开车门:“进去!”
才……不要。卓玲赌气不看他,也不移动,停在他将她甩下的车门旁。
“该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家乐的愤怒已将他推往崩溃的边缘,他重重地搥了一下车顶。“你要自己进去还是要我帮你进去?”他怒吼。
卓玲惊喘一声,跌跌撞撞地钻入座位。
她一进去,车门便砰地一声被他甩上,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她不自觉地紧咬住唇,浑身打颤。
看到家乐从另一头忿忿地上车。她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唯恐一引起他注意,他就会像只嗜血的猛狮扑上来将她撕碎。
蓦地,车身随着轮胎在水泥地上尖锐的磨擦声之后,如箭般飞了出去。
“不要、不要……不要……”卓玲哭喊,眼前的家乐变了,变得狰狞而疯狂,以往的风度与尔雅消失殆尽,反而像是来自地底深处急欲复仇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