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玲刚到没多久,就看见家乐依言开车前来。他倾过身开了车门:“上来。”
“到底是什么事?”卓玲没好气地坐进车。
“吃完饭自然会告诉你。”家乐一脸正经。
卓玲狐疑地瞅着他,不知该如何应付他——他若是摆明想追求,她大可将他一脚踢开。他要是摆出经理的架子,她也绝对有与他抗争的能力。
偏偏他的一举一动就是这么暧昧不明。
“想吃点什么?”他神情放柔,很好心地问。
“不说话?”他故意忽视卓玲瞪着他的眼眸,若无其事地说:“那我就带你去吃海鲜。”
“海鲜?”卓玲有些心动,却又不便表现得太有兴趣,不小心说了这两个字后,便立刻回复原有的平板脸和缄默。
家乐满意地笑了笑,迳自将她带往目的地。
***
“好大的螃蟹。”卓玲试着压抑自己的惊喜,故作若无其事,但她无法掩饰满眼的笑意。
家乐忍不住大笑:“你要不就笑,要不就别笑,没有人用笑眼配那种嘴脸的。”
卓玲狠狠地从背后赏了他一记铁沙掌,毫无防备的家乐差点就要亲吻他的大螃蟹。
“你这女人怎么动手动脚的?”他一脸无害的笑容:“正牌卓玲上场啦!”
那笑容教卓玲感到不妙,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逾越。
“你最好是有重要的公事要谈。”她指住他鼻子,撂下恐吓的话。
“啧,是你自己说不要政治饭局的,现在怎么又口口声声公事、公事啊?”他逐渐揣摩出对付她的方法。
“废话!你不知道和你见个面代价要多高?我早上可是被我老爸修理了一顿哪。”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可怜的螃蟹,还真好吃。”
家乐笑意分明——她很喜欢海鲜——很好,他这回可是出奇制胜了。“这里的活鱼三吃也很有名哦!”
“是吗?”卓玲保守地扬了扬眉,家乐当场就带她去选了一条鱼。
“你常来这吃?”卓玲没等他坐定就开口。
“嗯,常自己一个人来。”他点头。
“哦——”卓玲露出狐疑的眼光。
他轻易地看出那眼神的涵意,严肃地说:“我没有女朋友。”
卓玲撇撇嘴,一副“少来了”的表情。“原来我三天两头看到和你出去吃饭的都是路上的美女人型广告。”
“唉,你那是什么脸?说清楚。”他微愠:“信不信由你,我可是不随便和女人扯在一块的。”
“什么脸?对您崇敬有加的脸。说大话还脸不红气不喘的,我怎么觉得你女朋友多得可以用航空母舰来载了?”她努力讪笑,要她信他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真是承蒙您瞧得起,可惜我一派正人君子,很久没有『女朋友』了。”
“哈!正人君子?”她撇撇嘴:“管你怎么叫她们。”事不关己,随他掰去。
家乐以为她明白了,正在想她还挺容易沟通,但听见她最后一句话,又连忙说明:“什么管我怎么叫她们?根本没有她们。”
“你跟我穷解释什么?难不成要我这助理帮你召开记者会?罗经理。”她故意扯到她的工作职权上头去,存心叫他难堪。
“那些成天纠缠我的女人都是不请自来,我对她们没兴趣。至於那些真正和我一起吃饭的,是……”他苦口婆心地解释。
“我可以吃你的脚吗?”她垂涎三尺地望着盘里的螃蟹脚。
她……她到底有没在听啊?“你……”
“唔——”不等他回答,她就自顾自吃起他一直没机会碰的螃蟹脚。“那这就奇怪了,你有这么好的身家背景,又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还这么守身如玉。”
看他不以为然地轻蹙浓眉,她变得更加肆无忌惮。“难不成你有……断袖之癖?”她甩甩头笑道。
“我还寡人有疾咧!”他带着薄怒盯着她。
“开开玩笑嘛!”卓玲吐吐舌头,脸上尽是意犹未尽的笑。
他的横眉竖眼一遇上她俏皮的笑容,便在转瞬间化为令人费解的凝视。那份专注让她不得不将目光望向别处。
气氛霎时凝滞,沉默掌控全局。
卓玲视而不见的低头啃食,沉着依旧,但游移不定的目光却泄露了心事。
她真的不是对他没感觉,虽然自己对她或许还是比她对他更动心——家乐的唇畔勾起一抹深思的笑容。
“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交情多年的好朋友?”家乐避重就轻地说,低沉的嗓音带着撩动人心的诱惑力。
卓玲警戒地瞟他一眼:“什么意思?”
“你穷紧张什么?我不过是在想,难得有空出来聚聚,分享一些彼此的心事应该不为过吧?”他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反倒让卓玲为自己的过份谨慎有些心虚。
“严格来说,我们的交情不过从昨晚开始,这么短的时间算什么好朋友?”她还是满脸戒慎。
“所以能这样天南地北的聊,也算是缘份罗!”他犹不死心地说。
反正他就是想和她扯上点关系,卓玲不满地睇住他:“你都是这么和女人攀关系的?”
家乐浓眉紧锁:“怎么你就是信不过我?当然不是罗——你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他用食指指住她鼻子。
“才……才怪!”卓玲的脸忽红乍白,慌乱地打开他的手——这分明是公子惯用的技俩,她一定要小心!
“你到底想分享什么心事?”她问。
家乐正襟危坐地宣布:“我想当老板。”
这叫心事吗?卓玲呵呵笑两声:“总有一天你会当上的,何必那么心急?”
“不是罗氏企业的老板,是我自己公司的老板。”他卖弄自己明亮的俊眼。
她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这不是很麻烦吗?等到你继承罗氏企业后,你自己的公司要怎么办?”
家乐啧地一声:“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不要罗氏企业,我要开自己的公司。”
卓玲睁大眼,家乐转过脸对上她,很有自信地点点头。
“你的能力我是信得过,但你爸肯放人吗?”她禁不住好奇。
“这是个好问题……我们为了这件事吵了很久。”他苦涩地承认。
“你没有别的兄弟可以继承事业吗?”卓玲问得不假思索。
家乐笑颜逐开——他就知道她与众不同。“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那么傻?放着大好机会不把握,要自己开公司?”他很好奇地问。
“傻?傻什么?人各有志,这有什么足以为奇的?如果你不开心,继承了也没用,搞不好没三两下就倒了,那岂不更糗?”连答也答得不假思索。
“呸呸呸,什么倒了,在我手里的东西我会让它倒吗?我只是不想经营。”原来是对他没信心,什么跟什么?
“好好好——你有骨气,有干劲!我佩服你。去吧!我举双手赞成。”
“真的?”他眨眨晶亮的瞳眸。“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
“你省省吧你。”她盯着他的盘子犹豫了一会,终於不敌诱惑,又拿了他盘里另一只螃蟹脚:“这冷了不好吃,我帮你解决。”
家乐是真的打从心底喜欢她——凡事不妄下定论、直爽不造作,不把他当金矿银矿地膜拜,也不是被他任何的外在条件所迷惑。
他注视她良久,她仍是不为所动——又在玩装傻的把戏。
“我是说真的,虽然我们认识没多久,你真的可以算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红粉知己。”他语重心长地说。
“唔……言重了。”她擦擦嘴:“嘴巴真甜。”说他没有女朋友还真不信。
“你会怀疑我,那是难免的。”他又费心地对她解释起来:“不过我中午请出去吃饭的人多半是在谈新公司的事。上回的纯如就是其中一个,她是个很厉害的业务高手,其实和我出去的人也有许多是男性,只是大家总是喜欢注意所谓的花边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