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序深林
当谦华的先生真的是我的运气。
怎么说呢?我猜她大概是属於那种有“帮夫运”的女人;说正确点,是“帮家运”。从嫁给我这又穷又酸的小子后,四处新友旧识一听到我们有任何困难,总是争先恐后地伸出援手;她生病的那段期间,朋友们抢着照顾我们两个难缠的小孩;想出国读书没钱,她的老朋友二话不说立刻掏腰包借钱给我们;在异乡人生地不熟,一堆新朋友送钱出力帮我们安顿家里……
有时我用力给它想:到底是为什么?我自己好像没有得到这么多人“青睐”?难道是她比别人漂亮?关於这一点,虽然太座自己宣称就在最近曾经有男生在路上对她叫道:“Ithinkyouarepretty!!(我觉得你很漂亮!)”身为老公的我当然要百分之百相信其真实性(也不敢不信),但真的有漂亮到这种程度,她早去好莱坞了,我们还需要在这里穷混?况且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再怎样打主意也没用,献什么殷勤?
不过,有一点必须承认的是:她比我会关心别人。
我们在夏威夷时,有一天邻居病了,别人都没想什么,就是太座想到他们可能没力气做饭,忙多做几道菜要我送过去;一对年轻夫妻因为流言没有人理,她就会想到和他们吃个饭,了解一下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最近她还志愿要替某个年轻妈妈照顾她的两个顽皮小孩,好让她和她老公有机会培养感情(这点我就要抱怨了:我们自己都没有时间培养感情!);这几天又提议要在圣诞节去报佳音,给每一个帮过我们家庭的人小礼物等等,有许多都是我连想都没有想到的……
是否就是这些小小的动作,让其他人也喜欢对她伸出援手?
老实说,要我举例说出别人的缺点我可是拿手的,对我老婆自然也不例外:她真是个小迷糊,有时迷糊到令我真是哭笑不得。一次我人在学校需要交作业,要她将家里电脑某个档用Email寄给我,她寄了,我却左等右等等没有。待回家质问,她理直气壮地打开电脑,上了网路,然后忽然泄了气:“我寄给自己了……”
她对时间和数字好像也没什么概念,明明上教会快十年了,有时竟然还会问:“教会几点开始?”网路的年费也可以记成月费(我笑她之后她半天不跟我说话……当然是我不应该);几次看完我的文章,称赞道“好棒”,然后说出恰恰和内容相反的结论;看电视电影十次有九次认错明星,张冠李戴……(奇怪的是,大家对她的印象都是精明能干,她这些迷糊只跟我在一起时才发生。)
咦,会不会是我这般爱挑剔的性格,让我可怜没人爱?
看来,我只有乖乖闭上嘴,乖乖注意老婆的优点,学学老婆;并且在别人因为她而给我们好处时,乖乖地在一旁鞠躬哈腰:“谢谢照顾……”
相信也就是这样迷糊又爱关心人的性格,让她在爱情和亲密关系上有极佳的洞悉力和观察体验。
许多人在爱情的面前有各种极端不同的反应:有的高兴,有的疯狂,有的如温火慢炖,有的却如同见了蛇蠍鬼魅,逃之夭夭,或死命拒绝,紧紧锁上心门……为什么会有这许多不同?你是那一种?当你遇上害怕爱情的人,又如何“治疗”他们?
不论爱情是什么,它是很纤细脆弱的。不少人因为易碎的爱情受了伤而拒绝再掉入同一个陷阱里,即使机会再度光临也要把它硬生主推开。如果爱上这样的顽固份子,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也不会完全没有救的。谦华用她深刻的观察,轻松的笔触,将得了严重“爱情失能症”的一个好女孩描写得淋漓尽致,并让那温柔坚定并同样顽固的真命天子,以爱将她坚硬冰冷的外壳层层熔化……
在她诙谐的笔锋下,一个个人物都鲜活起来,就像在你我身旁的市井小民,在我们眼前诉说精采活泼的故事。不管你坚信爱情或没有信心,不管你是梦想家或是实际者,我老婆大人的作品必定会让你对爱情有完全不同的认识,只要你狠狠拿钞票给它买(租)上一本,离爱情专家的路亦不远矣!
是为序。
第一章
一阵天摇地动惊醒沉睡中的任卓玲。她茫然的眨眨眼——地震吗?
“终於醒了?真不容易。”站在她身后的任晓妃吁口气:“只是提醒你,别忘了今天上午十点和人事部姚经理的面谈。”
原来是她——一股无名火急速攻上卓玲,她连头都懒得回:“谁要你叫我起床?我从来没有说要去参加那鬼面试。”
“别告诉我,告诉老爸去。”晓妃挑衅地说。
那口吻逼得卓玲忍不住大喊:“出去,不要来烦我!”
正在梳妆台前用小姆指抹匀口红的晓妃停下来,螓首微偏,毫不在乎地瞟她一眼。
卓玲一长串想损她的话,在看到她时全数吞了回去。
晓妃那头惹火的鬈发大方地披散於双肩之后,典雅的黑色雕花发饰如皇冠般雅优地东在头顶,长及腰身的红外套将浑圆诱人的体态紧紧里住。圆领的纯白紧身毛衣强调出傲人的胸围,而黑色的皮迷你裙则将匀称的双腿衬托得更为修长。
她一向是时髦的最佳代言人,尽避她今天的打扮和平常比较起来堪称“保守”,她对外貌的自信依旧显而易见。
晓妃轻笑,拿起卓玲矮柜上的“波浪表现露”,慢条斯理地在镜子前将漂亮的公主头再修饰得服贴些。
卓玲对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我说出去!不要用我的东西,你聋子呀!”
她闻言,终於放下不属於她的东西,优雅地提起放在矮柜上的皮包,在殷红的唇角上荡起一抹让男人心痒难耐,却叫卓玲想将她立刻踹出房门的微笑后,神色自若地款摆离去。
“谈你的大头鬼,别想要我去!”卓玲朝着她的背影大叫。三天两头拿这件事来烦她,真是受不了。
“爸——”远远地就可以听到晓妃吊高了嗓门,向任爸娇嗔的声音。
“死三八又去告状了,真多嘴!”她转过身倒回被窝里,低声咕哝——不是她好吃懒做,实在是时运不济,造化弄人。
想当初要不是因为斗六那家鸟工厂歧视女性,变相要求女职员兼做倒茶水、服侍男同事的小妹,她也不至於落到需要晓妃“鸡婆”的下场。
所有的女同事不论年资深浅,竟都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唯有卓玲气不过,在男同事讥笑的目光下独闯厂长室理论了好几回,结果是——
抗争不成递上辞呈,搬回台中打扰家人。
谁料得到在这偌大的台中市里,竟然找不到她想要的工作?屈指一算,竟然整整失业了九个月,这还像话吗?
“小玲!”任爸的怒气从客厅里直劈过来。她撇撇嘴,紧抱住棉被,合上眼。
“小咪说你不想去应徵,你在耍什么脾气?”他恶狠狠地瞅住她瘫在床上的背影。
小咪是晓妃的小名,娇声娇气的她一向是任爸最疼爱的小猫咪,因而有这昵称。但这甜蜜蜜的小名只有任爸爱用,卓玲私下只管她叫死三八任晓妃。
“行销助理又不是我擅长的工作,我不要去面试啦!”她跩里跩气的将棉被拉高一点,让自己更舒服地埋在里面,佣懒地说:“前天我才又寄了一堆履历表,应该就快有回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