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日恨未消,就不可能跟他回到项家堡,
我、和、项、家、堡、没、有、任、何、关、系。
好狠的一句声明,她跟他,当真可以没有关系吗?
那句话是三年前他说过的,但并不代表三年后她也可以说。
他们之间的关系,岂是短短一句话就能够斩断?早在十年前,他们就注定牵扯一世,纠缠不清了。
项封魂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为蝶儿所做的一切,难道她当真没有任何感觉,还坚持与他对抗到底?或许是他太放纵她了,导致她忘了回家的路。
放下手中酒杯,项封魂淡然一笑,这场游戏已经玩得够久,玩得他们都忘了初衷,再这样下去只怕她永远也回不了他身边。
项封魂取出怀里的白玉鸳鸯佩细细端详。不管蝶儿还恨不恨他,现在他要开始追回属於他的小野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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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月明,“凤来仪”依旧高朋满座,来来往往的彩衣姑娘熟练地迎接著每一位进入的宾客。
一双黑色的靴子踏在猩红地毯上,刹那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一道道讶然的目光投射在那双靴子的主人身上。
项家堡堡主?!他们没有看错人吧?传说中的项家堡堡主大驾光临“凤来仪”?!
待在大厅的宾客们虽无缘见到美艳的蝶夫人,但早早听说过众说纷纭的传言,知道项家堡是蝶夫人的绝对禁忌。
上回月圆夜唱曲时,蝶夫人才突然发飙将两名触犯禁忌的客人给踢下水,并郑重声明自己与项家堡毫无关系,这个月项家堡堡主便亲身驾临“凤来仪”,这其中的牵扯令大家更是戒慎恐惧,深怕一不小心就没命出去了。
项封魂一身暗色轻装,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凤来仪”里所有愣住的人们。
项仁跟在他后头,对自己成为注目焦点感到相当局促不安。
“项……项堡主……”鸨儿瞪大眼睛看著面前不可能出现的男子,下颚几乎要落在地板上。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项封魂挑起剑眉,双手交叉在胸前,看著惊慌失措的鸨儿。
“不不不,堡主里边请、里边请坐,如花、似玉!出来招呼贵客。”
“慢,你该知道我为何而来吧?”他抚弄下颚蓄起的短须,暗示鸨儿他的目的是蝶夫人。
“这……”鸭儿愣了下,随即会意的摆起笑容。“瞧,我这都糊涂了,项堡主请跟我来。”
鸨儿领著项封魂与项仁离去之后,众人不断在后头揣测,有人说项封魂是为教训蝶夫人而来,有人说他是为见识蝶夫人而来,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说著,但没有人猜得到项封魂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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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露垂柳,凉风习习,湖面婉蜒的曲桥通达各个楼榭亭阁,廊道彩灯的蒙胧光芒倒映在水面,灯火荧然,引出层层的流水波光。
鸨儿带著项封魂与项仁进入莫愁湖上的回廊,远远就听见水凝月悠悠扬扬的歌声,微风中,更显得那股声音的清亮。
“嗯,歌声果然极为魅惑。”项封魂略略眯起眼,点头称赞著。
走到凉亭外头,亭外薄纱飞扬,与歌声结合成一股缥缈的美感。他们在凉亭外止住步伐,没有直接打扰里头的人。
“项堡主,让我为您清个场吧?”鸨儿细声地询问项封魂,她可不敢得罪这位“凤来仪”的幕后老板。
“不用,我站此即可。”基於礼貌,他并不打算破坏唱曲者与听曲人的雅兴。
鸨儿没办法,只好陪在一旁,心里暗暗担心著,照蝶夫人对项家堡的深恶痛绝来看,待会儿一定会有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她要随时做好紧急疏散的准备啊!
“堡主,接回蝶夫人的时机已到了吗?”项仁疑惑地问,从上次月圆到这次月圆也没发生过什么事,怎么堡主突然间会想来见蝶夫人?
“尚未。”不过,就算是尚未,他也会让它成为事实。
“尚未?”项仁搔搔头,十分不解堡主的用意,待在项家堡二十多年,还是模不透堡主真正的心思。
拌声停止,鸨儿揭起纱幕让项封魂进入凉亭之中,在场众人均惊异地站起身,看著他们几个不速之客。
“是项家堡堡主……”其中一人认出项封魂。
“他怎么会来这?这下麻烦大了!”想到上回蝶夫人光是听到项家堡三个字就气得变睑,等会儿若是见著了人,可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严重的事。
“又不是瞧姑娘,眼珠子瞪得这么大,你不要命啦!”旁边的人以手肘撞了撞看傻的人。
项封魂早料到会如此,只不过他堂堂项家堡堡主第一回被人当成问题人物看待,足见他在此地的风评可真的不太好。
他跨步上前,其他人纷纷知趣地让开,不敢与他争位。项仁随同他一起进入,站在凉亭柱子旁待命。
“项堡主请坐。”水凝月朝项封魂行了礼。
“姑娘的歌声与琴艺真是一绝。”他甩开衣服下摆,大剌剌地坐在椅上。
“不敢,献丑了。”
“不知是否有荣幸再听一曲?”
“乐意之至,不过今夜水气稍重,弦易走调,还请暂等片刻。”她走回置琴的石桌前,添了檀香入兽炉中。
“无妨。”他的重点是还未现身的冷蝶。
水凝月一边重新调著琴弦,一面轻声呼唤身旁的丫头。“去通报蝶夫人一声,快去。”
交代完丫头后,水凝月又悄悄抬起眼窥探项封魂,透过白面纱,只见他对她扬著极好看的笑容,仿佛已听见了她与丫头的对话。
她不著痕迹的移开视线,心中暗喘一声。
看来,今夜将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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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沁凉如水。
“蝶夫人——”丫头由外头跌跌撞撞直跑进蝶夫人的房里,气喘吁吁地大声唤著。
“芽儿,什么事慌慌张张?”冷蝶坐在镜台前,正拈起一朵红花别在发上,她从镜子里清清楚楚的看见芽儿的模样,头也没回地直接开口问。
“外头……外头来了个贵客!”芽儿一手比向湖心凉亭方向,另一手扶著自个儿心口说著。
“贵客?哪回来的不是贵客。”
冷蝶站起身走到衣橱前,挑起一件藕色绣花外袍,左看右看最后还是觉得不好,将衣服挂了回去,再拿起另一件翡翠色绣双蝶的。
“嗯,这件好一点。”她自顾自的说。
“不是,这次不一样……”芽儿拚命摇著头回答。
“亭子里不是有水姑娘?有她在就足以应付了,何须大惊小敝。”
“可是,蝶夫人……这回是那个……”芽儿犹豫著该不该说,不说怕夫人生气,说了恐怕夫人会更加生气。
“说话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她看了芽儿一眼,又再继续她的动作,慢条斯理地罩上外袍,在镜子前瑞看一会儿,随后又在发问补上了一支蝶形金钗。
“蝶夫人,外头的贵客是项、项家堡的堡主……”
芽儿甫一说完,冷蝶发上末插稳的金钗即当啷落地。
是他?!项封魂——
“他来做什么?!”冷蝶蓦地变脸,玉手一掌击在桌案上,转身瞪著来通报的芽儿。
芽儿看著蝶夫人铁青的脸,吓得忍不住发起抖来。
这……她怎么会知道项堡主来此做什么?
夫人该不会又要“发作”了吧?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救命呀!她还不想死。
“芽儿!”冷蝶喝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