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不准,蝶儿便不敢造次。”冷蝶边收拾茶叶罐及小火炉边回答著,听来谦卑,实际上却是对自己的处境十分有自信。
“不准你,就没人敢站在这儿。”项封魂放下手中茶杯,视线略略扫过井然有序的桌面。
他这话倒也是事实,除了冷蝶,还真的没人有能力及胆子待在这书房,平时光是他不笑的模样就足以杀死半条街的人,更何况是忙於公务之时,那场面只能以杀气腾腾来形容。
“叩谢堡主隆恩。”冷蝶低笑著。项封魂的语气,好似她不入地狱没人敢入地狱一样。
其实众人不敢接近他只是因为项封魂平时武装太重,光靠近都会令人惶恐不安,像现在他轻松自然的样子,恐怕任谁也没看过吧!
项封魂看著冷蝶略含妩媚的笑容,刹那间有些失神。
不知不觉她已长成颠倒众生的相貌了,而她居然一直隐藏在朴素的装束里。
他起身靠近她。“你若做女子装扮,必定倾国倾城。”
冷蝶一愣,感觉到他话里的不单纯,而且……他的视线好直接,她有一种会被看穿的错觉。
“女子装扮有什么好?一介弱质任人欺凌。”她架起软盾,挡住项封魂暧昧的言词攻势。
“看来是我惯坏你了。”他敛眸,低声的笑了一下。
“堡主别将蝶儿说得像是宠妾一样。”
“难道你不愿意?”他忍下住皱眉,在多少女人拚命要挤到他身边的同时,她居然不将这看在眼里?
“敬谢不敏。”她刻意摆摆手,做出一副“请饶了我”的模样。
“这是天大殊荣,你不要?”项封魂挑眉,更向她逼近了一步,质疑她眼底透露的讯息是真是假。“只要你开口,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冷蝶被逼到茶几前,进退无路之下,只好硬著头皮与项封魂四目相对。
“蝶儿要的,堡主恐怕给不起。”她敛眸,不敢再与那双迷惑人的眼睛对峙。
她想要的是跟她所爱的人长相厮守,而这一点正好是项封魂不可能做到的。
“这句话可是大不敬。”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疑惑地问:“项家堡里有什么是我不能给的?”
冷蝶轻笑出声。
项封魂看著她别具深意的笑容,以为她已有了心仪的对象,内心深处隐隐感到不快。
“难道……你心里有人了?”
“哈哈哈……”冷蝶装出笑容。“堡主今日不对劲喔?话题老是绕在我身上打转,是昨夜燕姬姑娘伺候得不够舒坦?”
“回答我。”他并没有中计,反而更凑近她的面前。虽然她作著小厮装扮,但身上的淡淡香气已教他忍不住流连了。
暧昧的动作逼得冷蝶必须将双手撑在后头的茶几上,聪明如她,跟在项封魂身边多年,她很明白那种眼神——那是他看著女人的眼神,更是让女人痴迷於他的眼神。
“我就老实说吧,我心里只有堡主一人,我是堡主最忠实的仆人,我愿效忠堡主,只求每月薪饷按时发放,不敢妄想其他——尤其是『妻妾之位』。”
她表面上说得云淡风轻,轻松地确立自己的立场,暗地里却不断心惊,深怕自己被项封魂看穿,她不想陷入他的陷阱里,像那些为他失心的女子一般可悲。
“叩叩!”书房外传来敲门声,适时打破僵局。
冷蝶紧张地望向门口,期盼著这一切的结束。
所幸,他松开手了。
“瞧瞧是谁。”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回书案后坐下,让冷蝶松了一大口气。
她走上前拉开门,见敲门的是项仁。“项总管,有什么事情吗?”
“有人送来这个。”项仁手上拿著一张帖子,上头印著一枚金色的凤徽。
“交给我就成了,项总管先去忙吧!”她微笑接下请柬,待项仁转身离去后才关上门,走回书案前将请柬呈给项封魂,
他拿起没署名的请柬,单看上面的金色凤徽,心里便已有了谱。
“嗯,蝶儿,你去准备这些东西……”他振笔疾书,写下一封书信以及一张记载物品的便笺交予冷蝶。
“是。”冷蝶总算有了暂时逃离他身边的藉口,转身退下,逃离这个令她尴尬得不知所措的空间。
项封魂凝视冷蝶离去的背影,回想起适才的情形——就差那么一点,他便会失控吻上她那倔强的菱唇。
不求妻妾之位?项封魂垂眸,隐隐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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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蝶甫离开书房,压抑的羞臊便一股脑儿全浮了上来,脸颊感到莫名的燥热。她挥之不去这异样的感受,过去从不曾发生的情况,今天却发生了两次。
罢才……她差点以为堡主就要吻她。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忘记那对能勾魂摄魄的深邃黑眸,否则,她将失去的可不只是自己。
穿过皑皑白雪覆盖的竹径,冷蝶走出内院,却突然被人唤住。
“哟,我瞧是谁呢!原来是堡主身边的大红人,蝶儿姑娘呀……”特地拉长的软音,像糖衣般包裹著讽刺的利针。
顿下脚步,冷蝶碎念一声。“又来了……”
心绪已经够紊乱了,偏偏又遇上这群闲来无事、在花园乱逛的娇客们。
“请问有事吗?”没事就别浪费她的时间,她手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冷蝶杵在原地,语气隐藏著不耐。
“哼,不过就是个低下的仆侍,面对主子们头还敢抬这么高!”名叫芙蓉的女子怒嗔。“人家一定要叫堡主好好惩罚你这不知轻重的东西!”
“就是说啊,明明是个供人使唤的低贱丫头,却老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看了就讨厌。”附和的女子叫做兰香,一双杏眼直打量著冷蝶的穿著装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夹攻,俨然将自己当成项家堡的半个主子。
她们对这个每日天未亮就硬是来把堡主从床上唤走的“书僮”十分不满,偏偏堡主从未责备过她半句,甚至成天与她形影不离,更是令人气得牙痒痒。一身男装示人的冷蝶根本瞧不出姿色,顶多算得上是清丽,为什么就能陪伴堡主最多时间?!
等哪天自己升格为项家堡主母时,非要将她赶出项家堡不可。
“姊妹们,何必发这么大脾气?是我们绊住了有要事在身的蝶儿姑娘嘛!错的是我们,怎能怪罪蝶儿态度不好呢?”笑容可掬的燕姬不同於芙蓉、兰香,她替蝶儿说话,不过语气明显嘲讽。
冷蝶默然以对,或者说是懒得回应。真不晓得她们在这里埋伏多久了,项封魂曾下令内院不许闲杂人等进入,连她们这些宠姬都不得进入,於是她们乾脆待在花园等到项封魂出来为止。
她们不累,她看了倒嫌碍眼。
“蝶儿,你知道堡主何时处理完事务吗?”燕姬问道。
“燕姬姑娘,我不清楚堡主打算何时离开书房,但我知道这外头天寒地冻,要是冻伤了各位的玉体,恐怕好一阵子无法服侍堡主,为免你们其中一位失了宠爱,我想你们还是早点回到各自的厢房吧!”冷蝶轻描淡写说道,刻意忽视眼前人脸色刷白的反应。
听到冷蝶所言,三个人面面相觑,内心开始互相算计起来。
“若没别的事情,我先退下了。”不想再耗时问,冷蝶淡淡福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唉呀!听蝶儿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有点冷呢,两位妹妹,我先回屋里去了,待会儿记得过来一块儿吃个茶点喔。”芙蓉假意笑著。要受冻就留给她们两个去冻,她可要回房间好好保养身子,等待今晚堡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