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郭靖平深思着这么做的可行性,但王晴雯却羞得大喊:“静雨姊,妳在说什么啦!我们哪有……”
两心相许?这四个字就是形容刚才的情况吗?她有些恍然大悟。
“妳不用急着解释,我说的没错,况且这种事早有先例,相信郭大人应该了解才是。”王静雨冷冷的打断妹妹的话,抛下尴尬的两人走出书房。
“你……你别听静雨姊胡说!她一定是为了月兑身才这么说的。”
“我了解。”听她急着解释,郭靖平只是淡淡的回答,就算王静雨说的是事实,他也不会介意。
“所以……所以你没误会吧?”王晴雯小心翼翼的确认。
“没有。”郭靖平闷声道,头也不回的离开书房。
倚在门旁的王晴雯,见他毫无眷恋的大步走开,不知为何,她心中泛起一股微酸的感觉。
◇◇◇
天未亮、鸡未啼,一阵扰人清梦的嘈杂声传入后院。
“小姐,小姐,妳快起床啊!”彩绣双手猛摇着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主子,“宫里的礼仪太监和苏嬷嬷来了。”
“来了就来了嘛!吧我啥事?”王晴雯咕哝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平日不睡到太阳晒不会起床的她,现在天还未亮就要她离开温暖的被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小姐,昨天张公公就交代过今天会有宫里的人过来,妳快点起来呀!”
“他们弄错人了,打发他们去静雨姊的房间!”睡不饱的王晴雯有些恼火,昨晚她在姊姊房里游说了一整晚,这会儿她困得很。
两个丫鬟见主子的反应,对望一眼,当下便决定一个先到外头挡人,另一个快帮主子梳洗打扮妥当。
“晴雯小姐还没起来吗?”小寇子走入王晴雯闺房的前厅后问道。
“小姐还在梳洗,请小寇子公公和苏嬷嬷稍候。”金针硬着头皮解释。
“一个姑娘家睡到这么晚,这像什么话?”个性严肃、做事一板一眼的苏嬷嬷不悦的说。
“呃……小姐昨天刺绣到半夜,所以今早才睡晚了点,请苏嬷嬷谅解。”金针随口编了个理由搪塞。
“是这样吗?那我进去瞧瞧。”苏嬷嬷压根就不相信金针的说辞。
“苏嬷嬷请留步。”金针试图挡住苏嬷嬷,不过苏嬷嬷身材过于高大,三两下就把金针甩到身后。
“小姐,妳快起来啊……”彩绣见苏嬷嬷走进内房,一时慌了手脚,只得不住地推着紧裹着大红锦缎被,活像一枚蚕蛹的王晴雯。
“吵死了!”王晴雯咕哝一声,从被里伸出手挥开彩绣。
苏嬷嬷看着实在不象样,她大步向前,将整床棉被连抱带拖的从王晴雯身上拉开。
“彩绣,妳好大的胆子!”被一阵凉意惊醒的王晴雯总算坐直身子,正准备开口训人时,却发现彩绣旁边站了个高头大马的女人。
“我是宫里派来的苏嬷嬷,得罪小姐了。”苏嬷嬷朝她欠身请安,“我是皇上派来教导小姐宫中规矩的教引嬷嬷,外头还有一个礼仪太监小寇子,负责指导小姐宫里应对进退的礼仪。深宫内院不比一般官宦人家,规矩很多,希望小姐尽心学习。举个例子来说,宫里起床、用膳、沐浴、就寝的时间都有规定,像小姐今天这样就犯了大忌。宫内的女史、女官们通常要在皇上上朝前就准备好……”她滔滔不绝的说着进宫的第一课。
“好了、好了,不用解释了。”王晴雯慵懒地打个呵欠,睡眼惺忪地看着苏嬷嬷道:“我不管宫内有什么鬼规矩,反正现在我要睡觉。而且妳搞错人了,下个月不是我要入宫,是我姊姊要入宫,她的闺房在隔壁,恕不相送,再见!”她一把夺下苏嬷嬷手上的棉被,倒头继续呼呼大睡。
“这位不是晴雯小姐吗?”苏嬷嬷惊讶的转身问彩绣。方才带路的小丫头分明说这里是王晴雯小姐的闺房啊!
“呃……这位是我们家晴雯小姐没错。”彩绣笑得十分尴尬。
“进宫第二课,说话要诚实。”苏嬷嬷再度拉开棉被,朗声吩咐外头的宫女进来帮忙梳洗。
“妳……妳这个多事婆娘!”王晴雯欲发作,却被彩绣掩住嘴,硬压下她的咒骂。
爆里的人可是得罪不起的呀!彩绣慌忙以眼神暗示主子。
来不及抗议的她被几个宫女快手快脚的卸下宽松的中衣,套上绣着菊花图样、窄身的浅蓝色旗装,梳着宫中仕女们梳的包头,然后在头顶安上装饰着两朵紫蓝色堆纱宫花的旗头,最后在她的脚上套了双和衣裳同色的花盆底鞋。
“小姐,妳这样好漂亮喔!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彩绣闷头苦思,过一会儿她拍手笑道:“对了,叫『三分姿色,七分装扮』!”
“可不是吗?真的和平常不一样呢,看起来好高贵的样子喔!”金针也忍不住频频点头。
“笨蛋!那句话的意思是我很丑,要靠装扮才能见人耶!妳应该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才对!”原本像木头女圭女圭任人装扮的王晴雯,忍不住扮了个鬼脸。这两个丫头的程度比她还差,所以纠正她们让她颇有成就感。
“对对对,小姐真厉害。”彩绣和金针忙不迭的点头。
苏嬷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阅人无数,由宫女、答应到皇后、嫔妃她也见了不少,她一直深信若要知道一个主子的性格,由她身边丫鬟的表现就可以瞧出七、八分。她听说王尚书之女,不但写得一手好字,更是个满月复诗书的才女,可是今日一见,不但言行举止没个分寸,身边的丫头连成语都引用不好,这若是传入宫内,恐怕会贻笑大方吧。
“好了,小姐请起来走两步看看,第一次穿花盆底鞋难免有些不习惯。”苏嬷嬷催促道。
“苏嬷嬷,妳开玩笑吧!”王晴雯抬腿瞧着那双看起来不甚牢固的花盆底鞋,“穿这种鞋能走路,猪都能飞了。况且我又不是要去唱戏,干嘛像踩跷似的穿这个?”方才她只是一时新鲜好玩,才让她们打扮,若真要叫她穿这身行头走出去,她不摔死才怪。
“这鞋和妳们汉人唱戏时的踩跷不一样。”苏嬷嬷知道她说的是京戏里头花旦必练的身段功夫。“我们在宫里都是穿这种鞋走路的。”
“啊?”王晴雯这才注意到苏嬷嬷和其它宫女都穿着这种鞋子,她只得勉强站起来,动作不自然的走了两步。“妳们穿起来是挺不错的,不过我穿起来就像猴子踩高跷,噢……”话未说完她便跌了个狗吃屎。
“小姐,妳别耍宝了。”金针笑着连忙上前扶她。
“什么耍宝?我是真的跌倒了。”王晴雯扶了扶头上那块活像墓碑的头饰,苦着小脸说。
“多走几次就习惯了。”苏嬷嬷替她扶正头上的旗头,“抬头、挺胸、收小肮,妳头上的旗头是平衡用的,走路时眼睛直视前面,不要左顾右盼,多走几次就顺了。”苏嬷嬷说完又塞条手绢到王晴雯手上。
“宫里的女人都是这么走路的吗?”那岂不是像殭尸逛街吗?还是汉人走路顾盼生姿比较好看。
“那当然!”苏嬷嬷骄傲的抬头挺胸,宫里有一大半的秀女都经过她的指导呢!
“不好玩,我不玩了!”王晴雯一坐下来月兑鞋。原本她想若是不难应付,她就勉强敷衍敷衍,然后趁这段时间和郭靖平连手说服静雨姊,等进宫那天再来个李代桃僵,不着痕迹的将她和静雨姊掉包。但哪知宫里规矩这么多,才一个衣服鞋袜就让她吃不消,更别提还有其它的繁文缛节了,她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应付宫里的这班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