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考虑了,这件事情本该已作好决定,刚巧碰上你回府,所以拖延了一阵,现在高家肯定等不及,所以才会上门来催,我们怎么可以让未来的亲家母等太久。”
“娘,高家二少爷和天香楼的花魁过往甚密,这是众所皆知的事,香绮嫁过去怎么可能会幸福。”耀平改以迂回的方式劝道。
“这事你不必担心,高夫人和我保证过,只要香绮嫁过去,绝对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况且一个烟花女子怎么可能入主高家。”
“娘!”耀平和香绮同声抗议。
“快点上去换衣服,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春燕,带小姐上楼。”郭夫人不想再听他们说。
“是,夫人。”
“我不上去!”香绮倔强站在原地,咬着牙根说。“我就这副德行等高夫人来,并当面回绝这门亲事。”
“住口!”郭夫人怒斥,“这些年来我算是白疼你了,也枉费你受的闺训,女孩子怎么可以不知羞耻的替自己决定婚姻大事!”谨遵传统礼教的郭夫人,无法想像一手教出来的女儿会说出这种离经叛道的话。
香绮不顾耀平的阻止,寒着一张小脸,”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既然爹不答应这门亲事,所以女儿只是依顺爹的意思。”为了未来的幸福,她不惜出言顶撞娘亲。
啪!一记巴掌重重打在香绮脸上。
冰夫人气得抚胸猛喘气,“我看你是造反了!”
“娘,你息怒。”耀平赶紧扶她坐下,“香绮是无心的,你不要和她计较。”他转身向泪眼汪汪的香绮说:“快跟娘道歉。”
“娘,我……”看娘亲如此生气,香绮后悔自己的莽撞。
“不用道歉啦!”门口传来尖锐的嗓音打断香绮的话。“人家说母女连心,打在儿身是痛在娘心,既然不是亲生的,打个几下也应该不痛不痒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曾上门提亲的高夫人。
斑夫人穿着打扮不俗,颇有贵夫人的架式,只可惜讲话尖声锐气,用语冷峻无情,听起来让人觉得颇不舒服。
“你说话客气点!”耀平依来者的穿着打扮和年龄判断是高夫人,但见她来意不善,不像要上门提亲的样子。
“你是哪根葱说话这么不客气!”高夫人尖着嗓子嚷道,“难道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吗?”
他正想讥讽这女人两句,却被郭夫人制止,“耀平,不得无理。”
“娘,这女人说话毫不客气,胡言乱语,我……”
“原来这位就是耀平少爷,当初捡回你们家香绮小姐的那一位呀!”高夫人总算正眼瞧了耀平一眼。
“你……”耀平额上的青筋浮动。
“高夫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郭夫人不悦的问。
“我什么意思?我倒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呢!冰夫人,我一向敬重你的为人,但这回你实在太过分了,随便拿个养生堂抱来的孤女就想和我们高家攀亲戚,你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养生堂?哼!甚至连庶出的都不如哪!”向来势利眼的高夫人瞪了香绮一眼。
“你说话客气点,不要在这边像只疯狗一样乱吠!紫云轩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来人哪!将这个胡言乱语的臭婆娘给我轰出去!”耀平怒斥道。
香绮惊慌的看着耀平和脸色惨白的郭夫人,“娘,四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在说什么?”
斑夫人气焰嚣张的说:“不用你们请,我自己会出去。”说完,她忿忿的走出大厅。
“站住!”耀平在花园里叫住斑夫人,“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见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决心查出幕后主使者是谁。
“你自己看吧。哼!咱们走。”高夫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丢到地上,吆喝着几个丫环家丁,大摇大摆的走出紫云轩。
培茗赶紧拾起地上的信,呈给耀平。
“有人蓄意告密,想破坏这椿婚事。”耀平看完那封匿名信后说,在脑海里过滤可疑的人物,并仔细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培茗,你到高府问一问,看这封信是什么人送过去的。”他将信交给培茗。
“是,少爷。”培茗接过信立刻走出紫云轩。
※※※
回到大厅,耀平立刻问郭夫人:“香绮人呢?”
“刚才你出去后,她就一声不响的回房。耀平,这下该怎么办?”事出突然,郭夫人一时间没了头绪。
“春燕,你先扶夫人回房。”耀平镆定的吩咐。
“耀平,婚事告吹就罢了,我担心香绮……”郭夫人紧张的拉着儿手的手,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奇怪,到底是谁告诉高夫人的?这件事情除了咱们家人和几个老仆人知道外,就没有人知道了。这些年来咱们瞒得密不通风,这下全都白费了。”
“娘,你不要担心,先回房歇着,我去试着劝劝香绮。”耀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你要好好安慰她,咱们一直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我知道。”
耀平觉得踏上楼梯的步伐有千斤般沉重,想到刚才香绮苍白的脸色,他知道自己原先的想法是多么天真——以为得到香绮的心后再告诉她事实真相,她所受的伤害会比较小,此刻再多的安慰与解释都是多余的。
第八章
“小姐,求求你开开门吧!你这样闷不吭声的急死若儿了。”若儿着急的敲着房门。
看到耀平过来,若儿像见到救星一样,“四少爷,我从刚才到现在叫了大半天,小姐连回都没回我一声,这该怎么办才好?”
“别急,让我来劝劝她吧。”
耀平深吸口气,轻轻的敲了敲门,“香绮,你先开门,让四哥解释这整件事情好吗?”他试着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
“不,我不要听什么解释!你只要告诉我她的是不是事实?”香绮哭着嚷道。
“就算你不是娘亲生的,可是这些年来,爹娘依然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疼爱不是吗?你又何必在意那个女人说些什么?”
香绮只是静静的哭泣,虽然她知道耀平的是事实,但她所熟知的世界在一夕之间崩溃,短时间内她仍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尽情的哭了好一会儿,她才鼻音浓重的说:“四哥,你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她必须将整什事从头到尾彻底思考过。
“那你好好想一想,晚一点我再过来看你。若儿,你在这好好守着小姐,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知道吗?”
“是的,四少爷。”
耀平又望了房门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唯一的办法只有等香绮自己想通。
“可恶!究竟是谁干的好事!”听完耀平的描述,震平咬着牙气愤道。
“唉,人算不如天算,当务之急就是把主谋揪出来,以免后患无穷。”
“有任何线索吗?”
耀平摇摇头,“只有一封匿名信,我已经派培茗去间高家收信的门房,看能不能找到多一点线索。基本上,我认为这件事不是外人所为。”
“你认为是咱们府里的人嫌疑最大?”
“没错,所以我要麻烦二哥,府里所有下人都要经过你这一关,根据你的了解,府里有哪些人知道香绮的身世,有哪些人可能因为利益或是其他因素,在暗地里蓄意破坏这桩婚事的?”
“这个……”震平迅速在脑中过滤可疑人等,他轻抚下巴迟疑的说:“府里知道香绮身世的,都是一些忠心耿耿的老家仆,况且他们都目不识丁,怎么可能写密函到高府。”
“那封信不见得是亲笔写的,有可能足花钱请人代写。”耀平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