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轩马上不说话了,锐利目光流泻出一丝温和,稍稍舒缓了眸子里的戾气。
他庆幸她没有回答出“没有”两字,要不他真不知道自己还会作出怎样激烈的举动。
“我……我知道不可以喜欢你,但是、但是我还是喜欢你。”不管了,还是照实说了吧!她再也受不了自己软弱无助的样子。
“就像你一开始说的,叫我不要认真、叫我不可以爱上你,因为你不会负责,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所以就是这样了。”她黯然地垂下眼睫。“反正,我原本也没抱什么期望,你用不着担心我会怎么样。”
“欢钰,我……”急于解释这些日子来自己的心情转折,耳畔却传来阵阵上课钟响,打乱了一切的步调。
“对不起,我要去上课了。”她也不听他接下来想说的话,头儿一低,很是忧悒地抱书转身。
对她而言,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虽然她都承认了自己是喜欢他的,但那又如何?他根本不当自己是回事吧!
“听我把话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腕,她没有过度挣扎,雪白脸上却掠过一丝愠色。
“你会耽误到我的上课时间。”蹙拢眉心,她表情严肃、嗓音婉转地打断他。
“在没有把话说清楚前,我不会放你走。”
“你……”他的霸道让她乱了方寸,心头的不安也跟着加深。“你到底要说什么?”他停驻在自己手腕上的接触与热度,已经严重干扰了她坚定的意志,身体里的温度也不由得升高。
“我爱你。”没有时间再拐弯抹角,他毫不犹豫地铿然宣告。“我爱上你了,你听到了吗?”目光炯亮而慎重,仿佛怕她不相信似的。
“啊……”她震住了。
“不管我以前说了什么愚蠢可笑的话,忘了它好吗?”
忘?怎么能忘呢?他说过的每句话,她都深刻记着,怎么可能忘呢?
见她愣着不发一语,他着实慌了。
“欢钰,你不会是不信吧?”
“你刚刚说——你爱我?”她混乱脑子里仍停留着这三个字——爱她?他说他爱她?天哪,他真的说他爱她吗?
趁她呆滞之际,他进一步的圈住她腰身让她靠近自己,俊逸的脸庞在凝望她的同时更显魅力十足,她呆呆的反覆思考他的话,却愈是看他愈是心慌意乱。
“我原本也以为我能全身而退,但是我错了,经过这些日子我才发现,你就是我要的人,而我要的也只有你一个,你听懂了吗?”
这样赤果果而毫不掩饰的真情流露,直捣她心灵最深处,她想扑进他怀里宣泄这几天来的委屈与心酸,却怎么也压不段跨出这一步。
“可是那天……你什么都没说,我以为……以为你不在乎我。”她脑子里还清晰记着那一幕。
“不在乎我就不会来了,何况我们中间若是卡了一个堂爱钰,我相信你也会受不了,”他稍稍停顿,灼热目光熊熊燃烧着。“而且现在事情解决了,你也没有理由再离开我了,不是吗?”
“我……”
“嗯?”
其实地想说的是,她真正介意的是那张照片里的女孩啊!但在他专注而热切的眼神下,这样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该去上课了。”垂下眼睫,她又恢复了郁郁寡欢的面容,很轻、却很倔强地板开他的双臂,转身走人。
“欢钰?”望着她突然坚定离去的背影,他颇受打击地震在原地。
他不懂她,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
她说她喜欢他,而他也说了他爱她,她居然还是一点也没高兴的样子,还……还什么话也没说就要回去上课。
不爽的怒火再度升高,他愤郁满怀地握紧拳头,蹙眉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
他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阻碍?
匆匆忙忙地进了教室,堂欢钰挑了后方最隐蔽的座位坐下,幸好赶得及在老学究要求的上课十分钟内点了名,然而她仓皇又惨澹的蜡白面色,却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与暗语。
这个一向面无表情的堂欢钰,曾几何时竟也会露出这么憔悴又悲伤的神情?不可思议之余,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她的感情生活肯定出了问题。
结束浑浑噩噩的一堂课,堂欢钰神思恍惚地走在熙来攘往的学园里,不知何以又来到先前那棵大树底下,不断回想着他说过的话、他的表情、他抱着自己的深情与霸道。
她是不是错了?
为了一张照片上的不明女子而拒绝他的感情,值得吗?!
她呆呆的,任傍晚的霞彩映照着她流泪的脸,不知不觉就站了半个钟头,直到身侧多了个人,将她摇回现实世界。
“欸!”
堂欢钰无意识地移过目光,扬起凝泪的长睫怔望着来人。
江靖香瞪着她好一会儿,半晌后掏出了包面纸,故作冷漠地塞到她手里。
“难看死了,把眼泪擦一擦啦!”
眼泪?她……她流眼泪了吗?
“还流?你晓不晓得这么哭很难看?”见她无动于衷,江靖香没好气地捏出一堆面纸,粗鲁地替她抹背满脸泪水,嘴里仍不断碎碎念着。“看啦!鼻涕也流出来了,真是恶心死了,你也帮帮忙,别再流了。”
纵流横溢的泪水滑落满腮,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狼狈地当众哭了起来,更不明白眼泪怎会如此氾滥。
当她慢慢看清楚帮她擦眼泪的人是谁,她只觉梗在心口的那股疼痛更加强烈,“哇”的一声,抱住江靖香痛哭失声。
像要弥补刚刚无声的啜泣似的,她痛彻心肺地恸哭起来,声嘶力竭,刚被抹净的脸儿又覆上一层湿。
江靖香倒也镇定,就这么让她抱着直到哭声渐缓。
“好了,不要再哭了。”再哭下去天都黑了!她翻白眼忖道:“不过就是失恋,有什么好哭的?!”
堂欢钰解释不了她的情况,但江靖香及时伸出的友情之手,确确实实地让她感激,虽然,她不清楚她为什么肯安慰自己。
“叫你不要哭听不懂吗?你以为一直哭一直哭,他就会回到你身边吗?”江靖香有点火大,将最后一张面纸往她脸上揉。
她摇摇头。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本来嘛,那么优秀的男人哪有可能看上你?不过是玩玩罢了。”江靖香用一副“我早就知道”的嘴脸对她精神训话。“所以你也甭想太多啦!分手是正常的,难过哭一哭就是了,要是你不甘心,我也可以替你整他去,看你要不要啦!”
整他?这两个字让堂欢钰的泪水即刻终止,她错愕而吃惊地瞪着江靖香,不敢相信说这话的人是那个刻薄自私的江靖香!
“干么这样看我?”江靖香冷冷地双手环胸。“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她该说点什么,她知道。“你要整他?”
“对啊!你怀疑吗?”
“为什么?”
“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江靖香满脸不可思议地怪叫起来。“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反覆咀嚼这两字,堂欢钰都傻眼了。
怎么,她们现在又是朋友了?
“别说我对你不好啦!谁叫以前的你怪里怪气又不好相处,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她顿了顿,有点跩地望向另一方。“现在倒是正常多了,最起码失恋时也会哭,我才决定不再唾弃你。”
堂欢钰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但她的直觉反应却是想笑,很无奈的笑。
“谢谢你愿意再跟我做朋友。”
“那当然!”江靖香骄傲地抬头挺胸,仿佛能跟她作朋友有多么荣幸似的。“好了!我陪你去唱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