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脸上一抹邪笑:“我警告过你了,别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若被琅奸知道,我可没把握她不去杀苍龙哟!”天歆哈哈大笑:“你是知道她的脾性的,为了你坐上白虎的位置,她可是心里老大不痛快啊!不过——我真是没想到啊,一向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白虎琅琊,竟会栽在苍龙手上;看来,这个女人可真是不简单,我倒也想见识见识。”
琅琊看着窗外一身狼狈的天歆:“你嘴巴最好给我放乾净点儿,你懂什么?”
天歆深沉的一笑,才缓缓说道:“我是不懂什么,但——你呢?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你又能怎么样?你可别忘了,你是白虎的继承者,背叛族人,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你不是不知道的哦!”
“你给我滚回房里去!”琅琊猛然关上窗扉,那暗夜里,还听得天歆狂妄的笑声渐渐淡去;背叛族人——
琅琊复又取出那断了红丝线的玉块,苍龙那凄美的容颜似又浮现——,琅琊眼底掠过一股温柔,掌心极其轻缓的抚过那块翠绿光滑的玉块。
爱上不该爱的人——琅琊苦笑了,从未对任何一名女子心起波澜,而苍龙,却轻易撩起他的情绪;在他对她心志动摇之时,她——又是怎么想的?
他长吁了一口气;在一瞬间,他恨起自己的出身,为什么他就得杀这唯一让他动心的女子?又为什么寒武与白虎是世仇?
今日,有着难得一见的阳光;那似融非融的雪地,偶有雪白的花蕊探头而出,绯儿依旧是一身艳红的装扮,而一头秀丽的长发,侍女将她梳成了流苏髻。
“媚姐姐,快来玩呀!今儿的风真是舒畅呢!”绯儿将脚挂在树枝上,倒挂着摇来摇去,那轻盈的身子,像是雪地里摇曳的红花。苍龙只是微微一笑,难得的好天气,又是那么长的时间未曾出洞,绯儿的兴奋是可想而知的。
“族长,”清遥曲膝而跪:“阴阳官请您入洞,有要事商议。”
苍龙睇了清遥一眼:“有什么要紧事,晚些儿再说吧!你没见着,朱雀皇女还在这儿吗?”
“还是——我请玄武出来,陪伴朱雀皇女?”清摇抬起头,看着一脸冷傲的苍龙。
苍龙先是一愣,才缓缓的说:“也好,你请玄武出来吧!”
清遥听了,遂起身复又入洞;苍龙却呆呆的望着不远的绯儿——
“这么说,我可以喜欢星翼哥哥了?”她耳畔似又听见绯儿那娇俏的语调;恍忽间,却又像是玄武那温柔的眼神——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她脸庞浮现那若有似无的笑——倘若玄武愿意,朱雀的未来就用不着自己悬心了!毕竟——她有更重要的事:灭杀白虎琅琊。
那男人——三番两次的调戏,出言不逊的无礼,他是该杀的;媚儿想到这儿,心不由得狂跳了起来——但,又为什么这些日子老是忆起他的脸,还有那沉重有力的心跳?
“你在想什么?”突然一阵声音打断了苍龙的思绪,她回头一看,却见星翼那含笑的脸:“在想什么?想得好出神,连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媚儿微微一笑:“没什么——看绯儿看得出神了。”
星翼顺着她的视线一望,只见朱雀在高低不平的枝桠上蹦跳着,有如一只飞扬的彩蝶。
“朱雀皇女我会看着的,你快进去吧!宿女似乎有重要的事找你。”星翼轻声的说,即深看了苍龙一眼。
媚儿沉默了半晌,才细看了星翼:“那么———绯儿就拜托你了!”
星翼点点头——他隐约感觉到苍龙的古怪,却又说不出问题出在那里?媚儿转身人洞后,几名相同装扮的侍儿拥簇着苍龙:“族长,阴阳官在‘邀月堂’呢!”
苍龙听了,只冷冷说道:“我自个儿去就行了,你们将前堂看好,若有状况,再进去通报我。”
侍儿们齐口答应了,苍龙转至后园子,只见那寒梅枝上,竟有新鲜绿芽冒出头了,她呆呆的看着——春季,竟来了,而寒武门,何时才能重回南方领地?
她别过头,直走向‘邀月堂’,门上候着的小侍儿见苍龙来了,齐声应跪:“族长,阴阳官正候着您呢!”
“起来吧!”小侍儿忙起了身推开门,宿女却双手执着竹签,一一抽出,再分别放置,苍龙也不言语,迳自坐上上席;过了片刻,宿女才巷敬的俯身:“族长。”
“宿女,咱们不需如此多礼。”媚儿嫣然一笑:“你特特派了清遥,是有什么事?”
宿女正色的:“昨夜,宿女观了星象。”
“是了,”苍龙略锁黛眉:“前两天,咱们有商议迁移之事。”
“宿女斗胆,敢求族长尽速另觅他处,以护我寒武族人性命。”宿女双膝跪地,苍龙未曾见过宿女有此举止,内心不禁大骇然:“宿女快请起!媚儿受不起你这大礼!”
宿女直视着媚儿的双眸:“方才,宿女上了一卦。”
“卦象如何?”
“艮下坎上,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宿女娓娓说着,声音略显颤抖:“序卦传,乖必有难,故受之以蹇;蹇者难也!”
苍龙听了,面庞刹然惨白——利西南,不利东北;蹇——谓之难也,坎——谓之险;有难有险,岂不意味寒武门衰败?
“族长切勿心慌。”宿女说道:“事情并非无转寰的余地;卦象反应,大蹇朋友,以中节也。意味,艰难非常,九五君位,但必会有贵人相助——只是,也无法断言是吉是凶。宿女只是认为,最好的方法,仍是族人尽速迁移,方能保全。”
苍龙思忖着宿女的卦象——蹇卦,遇险宜用柔,不宜用刚。蓦然里,她脸上浮现一抹令人难测的微笑。
宿女看着媚儿神色的变化,心里不禁起疑:“敢问族长,是否已有妙策?”
苍龙拂袖:“宿女,族人仍居此地,若再迁移,恐怕更加有难。这件事——我内心已有盘算,你不用多虑。”
宿女见她神色自若,彷若胸有成竹,只得唯唯诺诺的:“既然如此,那——宿女不再多言;只望族长仍须以族人为重。”
“我知道,用不着你多言。”苍龙回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有。”宿女收起案上的竹签:“族长,你也是懂卦象之人,近来——只望你多加小心。”
苍龙深沉的看着一脸肃然的宿女,刹那间,屋里的空气似乎一如窗外尚未融化的白雪;苍龙转身启了门扉:“我不懂你的意思!但——宿女,我希望你记得,我永远是寒武门的人。”
宿女看着她翩然的身影,缓步出了邀月堂,心里却有一股莫名的黯然;她忆起之前所观之星象显现——朱雀流亡,苍龙灭。
她看着后园子里,有着族人孩童嬉戏的笑声,那初春的绿意,已悄然来至这东北寒地;宿女更是忧虑了。
媚儿将红唇一抿,那艳艳的色泽显得更动人了,绯儿歪着头:“为什么就得这么做?这样岂不是太冒险了吗?”
苍龙睇了她一眼:“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族长,您大可不必亲自出洞,由玄武去就足够了。”宿女看着侍儿替苍龙更衣——她特特挑了件雪白的衣裳,那罗袖,像是招雪的旗幡。
她听了宿女的话,眼光仍是冷冽:“这件事,非得我自己解决——而且,我必能全身而退。”
绯儿看了宿女一眼:“莫非——你又看到什么了?”
宿女沉默着——她知道,必是前二日的卜卦让苍龙有所决定;白虎琅琊乃是族长继承者,就算非为在位,但对白虎门而官,丧失了琅琊,仍是不小的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