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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君而已 第17页

作者:千草

“是这个丫鬟做事马虎,本想让她打桶水好擦拭府里的那些积了灰尘的柱子,没想到她却在少主宴客的殿外洒了水,小人教训她时声音高了,还望将军恕罪。”三等管事这话说得圆滑,还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织乐的身上。

“她身上的鞭痕是谁弄的?”森冷的语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三等管事颤了颤身子道:“是……是小人刚才教训的。”

刺目的鞭痕,令得邯泽浩眯起了眸子。空气中奇怪地沉淀着一种压迫感。顺着她手背上的鞭痕,他的视线渐渐向上移动,只觉得她的左手垂在身侧,有着说不出来的奇怪。

那种怪异,但凡是行军打仗多了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的左手臂——折了。

“是谁把你的左手给弄折的?”一个箭步上前,他猛地把她从地上拉起。

“啊!”织乐惊慌地抬起头,“不要紧,这伤已经好些日子了。”

好些日子?但是他却根本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对他提起过这事!“该死的!”他低咒道,“你难道不会让大夫给你接好手臂吗?”

“我可以吗?”她讷讷地反问道。

她微微张开的小口,还有那张纯真的容颜,一再地让他想起了那一晚,他把她搂进怀里,疯狂地吻着她。

可是……她却也是用着这样一张无辜的面孔,放松了他所有警惕,瞒着他想要逃回朱天城。

一思及此,他的面容又冷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来找我,只要我一声令下,没有大夫敢不医治你。”

“我只是个下人。”尽避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她不可以直视他的,可是她的双眸,却还是近乎贪婪的看着他那坚毅的面庞。

“下人,是吗?”邯泽浩冷哼一声。她就如此想要和他划清关系吗?宁可忍着骨头折了的痛楚,也不愿意……

他猛地松开手,任由她晃了晃身子跌跪在了地上,“既然你是个下人,那么就做好下人的本分!等到宴会散去后,你就一个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为止!”

“是!”她卑微地跪在他面前领命道。

宴上的众人均为之侧目,不明白他们的少主为何特意地难为一个丫鬟,只以为是那丫鬟打扰了少主的雅兴,所以才受罚。而在申亟臣和宏元开看来,邯泽浩的这种行为,倒更像是在——吃醋。

第9章(1)

娇小的身躯趴在冰冷的地上,拿着湿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宴会后的一片狼藉。

左手的不方便,让她只能用右手来擦。从午后到现在她都没有进食过,身上那半湿的衣服也没有来得及换,织乐只觉得又冷有饿。

她必须先把这里打扫干净,管事甚至还特意叮嘱她一定要打扫得一尘不染。

夜越来越沉,她却只打扫了一半。

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连带着,头也昏昏沉沉的。

使不出劲儿的左手关节,在隐隐地作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疼痛越来越强烈。

忍一忍,忍一下就过去了!织乐贝齿咬着下唇,苍白的脸颊滑落下了大滴的汗珠。自从这手臂折了后没有医治,每次干活干得多了,或者晚上阴冷的时候,就会作痛。

微微地喘着气,她把身子挪到了一旁的柱子边,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等待着疼痛的过去。

只是,这痛越来越强烈,直到她把下唇咬破,双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之上,无声地出现了一抹黑影。

一步一步,那黑影走近到蜷成一团的人儿旁,蹲子,细细地审视着陷入昏迷中的人儿,手指轻轻地拭去她唇角边的一丝血迹。

“织乐,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告诉我,你真正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低喃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奈与不甘。

他是沙场上的王者,掌控着无数人的生死,却怎么也无法掌控住她。

她是那个例外,让他不知所措的例外……

织乐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朦胧,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些声音。

“她的手既然那么早就骨折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少主……少主没问,所以也就……”

“那为什么没有给她治伤。”

“少主没有下令,所以属下不敢擅自医治。”

一阵沉默,邯泽浩低咒一声,从来没想过,他一时的疏忽,会让她受那么久的苦。

“那你现在马上把她身上所有的伤都治好!”

“织……织姑娘这折了的手臂,因为拖了些许日子,只怕……”军医牙齿打颤,只盼着自己能昏过去才好。

“只怕什么,到底能不能治好?!”邯泽浩只想把眼前这个抖抖索索的军医给掐死。

“能、能!只是要花费的时日会多些。”军医小心地给织乐重新接骨。

微微疼痛的感觉,让织乐从昏迷中慢慢醒来。

“醒了?”邯泽浩俯对着织乐。

“嗯。”她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乌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不同于大殿上的冷酷,现在的他,更多的是一种无法看透的内敛。

仿佛锋利的剑,突然收进了刀鞘之中,却更加让人琢磨不定。

突然,手臂上的疼痛变成了钻心的痛苦。要重新接骨,势必要先把长歪了的骨头再一次地折断。

“啊!”她忍不住地喊叫出声,双眸痛苦地闭上,身子本能地晃动了起来。

一只大手牢牢地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同时,另一样东西伸到了她的嘴边。

她的耳边,听到了他用命令的口吻说着:“如果疼,就咬住它。”

没有多想的,她本能地咬住了递在嘴边的东西,虽然软,却会让人觉得结实而有弹性。而当接骨的疼痛达到了最顶点,她亦痛得更加用力地咬着含在嘴里的东西时,终于尝到了那血腥的味道。

“少主,您的手……”军医惊呼道。

那是他的手吗?织乐猛地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松开了口。

他的左手,牢牢地按着她的肩膀,而他的右手,则印着深深的齿痕,殷红的血顺着虎口处趟了下来。

她怔怔地望着那血以及他手上的伤口处,那是……她咬的?!

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邯泽浩只是随意地对军医道:“接好骨的话就先下去。”

“是。”军医不敢多言,给织乐的手臂固定好后,便和一干仆人退了下去,整个房中,只剩下了织乐和邯泽浩。

呼吸,越来越沉重,织乐只觉得自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下心跳。眼前的人,就这样懒洋洋地坐在床边,那双如同野兽般的眸子沉沉地盯着自己。

压抑的气氛,越来越重,终于,她忍不住地讷讷道:“手……不疼吗?”

“不疼。”他撇撇嘴,视线却依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

可是她却觉得,那应该是很疼很疼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咬得多用力!“对……对不起。”

“我说过了,不想听到你说这三个字。”他眉头皱起。

“可是……”

突然,他把流血的手移至自己的唇边,舌尖探出,舌忝舐着那一丝丝的鲜血,“织乐,你记住,这血是为你而流的!”他的声音不大,可是一字一句,却重如千斤。

她呆愣着,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让我邯泽浩流血的女人,只有你一个。可是你呢,又可以为谁流血?是我?还是方翱?””

她的心一颤,不知道是为了他说话时候那孤寂的眼神,还是因为他那嘲讽的语气。

“对你来说,是不是方翱的存在,远远比我重要得多?”

“我……”她才挪了下唇,他却猛然掩住了她的口,血腥的味道,又冲入了她的鼻尖。她明明该是讨厌、害怕这样的气息的啊,但是为什么此刻,心中却泛起着一股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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