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比赛中的你们,已经夺得了部分观众的瞩目了吧。”欧阳澈沉着脸答,替他人作嫁衣就是指这种情形吧。
弥花看了看银,又看了看雾原,接连的惊诧错愕之后……油然而生的感觉应该叫做“庆幸”吧。三只手忽然同时伸出搭握一处。太好了,不必分开了。就算只是幸运也罢。
花中之花,崭新出发!
粉红色搭扣的女圭女圭鞋出现在大厦透明的玻璃窗畔,居高临下地俯望跟着白衣长发的中国男子绝尘而去的三个背影。少女的眼中透露出复杂的心思。
“……真幸运呢。即使输了比赛,也同样得到了出道的机会。”
“是啊。真幸运。”少年附和般地说道,弯腰用已经属于他们专用的休息室内的饮水机倒了杯水。
垂下长长的睫毛,覆盖幽暗的眼眸。少女小小声道:“我最讨厌幸运的人了。”
修长的手指从身后递来热水杯,“可是幸运,也是一种实力。”
“狡猾……”头也不抬地接过杯子,少女继续小小声地说:“景棋最狡猾了,明明你也讨厌幸运的人的。”
“我们所讨厌的……只是为什么自己不是那个幸运的人,仅此而已。”带着淡淡的微笑,景棋用手指覆盖住真红瞪视窗外的眼睛。
和以严厉的教育方式对待艺人的星梦工厂不同,主打女艺人牌的秦氏演艺对旗下艺人基本实施“爱的管理”。以雾原的话说,就是“简直是对比性的宠溺。”不但为他们安排了合理的训练课程,制作人、经纪人,未来制作中的大碟以及一系列的出道策划,也包括生活方面的照顾,还可以搬入免费的艺人宿舍。
雾原因为要上学的缘故依然住在自己家里,而银和弥花在参观了高级公寓楼般的宿舍后,表示要一起搬过去。
“终于明白了真正签约后与之前当选手时的差别。”弥花感动地讲。
“应该说我也终于明白被人重视的感受了呢。”一直过着辛苦演艺生涯的银更是大发感慨。
“所以喽,那就努力在将来回报公司吧。”被安排来照顾他们的宣传是个年轻且女圭女圭脸的家伙,很快和弥花他们就打成了一片。
“果然。”雾原胸有成竹道,“这就是所谓的怀柔政策吧。”
“不要讲得那么难听好不好。老板对旗下艺人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虽然表面上打对台,但是秦氏和星梦工厂有一个共同的理念,”宣传说道,“那就是——永远善待自己家的艺人!如果有问题,是选择了艺人的制作人的问题,既然选择了,签下了,就一定负责到底!”
“听起来真有气势呢……”在弥花小声地说着之际,银已经满目星光感动不已地握住宣传的手,“对嘛!就是这样!如果我以前待的地方也能对我负责到底……”
“那你就不能认识千本了。”雾原在一旁插话,“人世间的事哦,就是福祸相倚喽。”后半句无心之言,却让弥花心中一痛。
如果不是家里遭逢变故,她也不会获得成长,但这个成长的代价如果是以父母的生命为交换,恐怕没有任何人可以容忍这样的代价。
转头望向窗外,东京下起了今冬的初雪。
细细的粉沫像盐一样洒落……然后,像她一度拥有却无法挽留的东西,凉凉地滑过指间的缝隙……
虽然穿着厚实的衣服,脸上的皮肤却无法逃过冷风的侵袭。为了帮弥花搬家,宣传去后面的车库取车,而雾原和银作为帮手,也留了下来。三个人一起站在被稀疏的树木包围的街道前等候,口中呼出的呵气很快变成转瞬消散的白烟。
“天气这么冷,真是麻烦你们了。”看看同伴被吹红的脸,少女露出歉疚的眼神。
“现在还说这些蠢话。”银哼了一声,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敲上弥花的头,“你麻烦我们的事又不止这一桩!”
“我、我会努力的嘛。”弥花大声辩白,“以后都尽量不麻烦你们好了。”
“蠢女人!我的意思是说反正从一开始你就麻麻烦烦的,以后也尽量不必客气继续保持麻烦人的本色就好了!”
看着两个人面红耳赤的样子,雾原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转头,笑容却猛然如被风吹去。
对面街道狭小的销售窗口前,一头显眼的金发正在风中舞动。身材矮小的少年扬着可爱的圆脸,打扮得极其中性可爱。一旁的女孩则穿着辨识度极高的色彩鲜艳到好像水果软糖般的衣服,拿着一根热狗在吃。正在买饮料的高个子男生转过头,视线与雾原正好对上。
不会是别的其他什么人,冤家路窄,是真红他们。
注意到雾原不自然的僵直,弥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隔着细细的自混沌天空洒落的粉雪,站在那边正向这里望来的人是……
“景棋!”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
以为已经放下了、忘掉了……却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只是这样看着他,想念的波动便足以让眼眶蓄满潮湿。
比赛结束后一直都没有再见面的景棋,就这样巧合地出现在弥花的视野里,仅只隔着一条街道的距离。
下意识地大喊出少年的名字,弥花已经奔了过去,这一刻,甚至完全忘记身后的伙伴。
靶情永远都是一件最最偏心的事。和谁对谁好,谁照顾了谁,谁在谁身边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少年好像回头说了什么,随即微笑着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你终于肯看我了吗?”
因为那个向着自己展开,太过久违的微笑,弥花的眼泪像来自天空的粉雪,簌簌而落。景棋就站在她伸手可触的位置,两个人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交缠,又再慢慢地飘散在风里。
他穿着蓝白相间有束腰设计的羽绒服,头发难得的没有束起,生长得很慢的卷发,长度终于盖住了肩膀。在每次开口之前,都像习惯似的展开略感为难的笑容,这就是景棋,是弥花最最熟悉,最最想要得到,最最不想分离的小景。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就走?为什么你不肯理我?为什么……”声音因哭泣变得逐渐含混,弥花把头埋入那个纤瘦的胸口,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好害怕他会在眼前消失。好害怕下次见面,他会不会又不肯对她微笑了呢……哭得哽噎的声音,阻碍住喉头的那句“我喜欢你”。
无比清晰地察觉,景棋之所以和其他人不同,是因为他是自己所喜欢的人。与喜欢小猫小狈不一样,与喜欢雾原和银不一样,与喜欢任何的任何都不一样,只有对小景的心情,才会这样苦涩又甜蜜,难过又哀伤。
这是恋爱的感情吧。她无论如何都希望自己也能是让小景产生同样心情的对象。挺直的鼻骨,俊秀的眉目,柔和的轮廓,微卷的茶色头发,这样清秀的脸低头看着少女,飘溢起的却是浓浓的忧郁。
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情。
但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应的心情……
苦涩地笑着,只好抱住少女,温柔地拍一拍她的肩膀,她所需要的就是这样吧。而自己所能付出、所能给予的,也仅只是这样了。
在不可弥补的地方,景棋与弥花有着巨大的鸿壑。即使她改变了,停留在少年心中的也永远只会是最初的印象。
“和我在一起吧。来FOF吧。我去和公司说,他们一定会同意。”弥花激烈地说着任性的话。没有和任何人事先商量,把FOF擅自当成自己的东西,轻率地提出邀请。她忽略了这是对银与雾原的不尊重。只是想着,不能让景棋离开,不想失去景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