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姐姐明明在想人。”
月无缺除了讶异这孩子的敏锐观察之外,更讶异自己竟克制不住地直想着慕容□,她不禁猜测,他的离开是否因为那日她的话说得太绝了?
“你又知道姐姐在想人?”
“当然知道。”赵彤好不神气地嚷道。“因为爹想娘的时候也是这样闷闷不乐,老是叹气。”
闻言,彤儿的稚言令月无缺胸口竟狠狠地撞了一下,暗恼自己方才对慕容□那股不该出现的思绪。
她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想着他?
就算他不是慕容□,就算她对慕容家的人完全没有心结,她都已答应嫁给镇南王了,怎么可以还一直想着他?
“姐姐在想爹吗?”赵彤仰着头问道,天真无邪的脸庞令人疼爱。
“我……”一想起镇南王,她的心里不禁泛过一丝后悔。?了躲开慕容□,?了不愿再和慕容家有任何的牵扯,她躲到了镇南王的羽翼下,镇南王温柔多礼又深情执着,再加上他显赫的背景,能够将终身托给这样的男人,她应感到高兴才是,但?什为她却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甚至心思只绕着慕容□那该死的男人身上打转?
她不懂,她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魔?慕容家可以说是间接地毁了她的一切,慕容□甚至逼死了师父,还害她跟着坠崖,差点断送性命,这样的一个祸乱根源,她理应逃避才是,但此刻她又?何因慕容□的不告而别感到惆怅?
就在她陷入思绪时,突然传来一声妇人的惊呼声。
“娘……”
月无缺回过神,定睛一看,才注意到镇南王与一名打扮高贵的妇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面前。
“婆婆。”赵彤一见是外婆,高兴地奔上前去。
斌妇双眼直直盯着月无缺,突然又道:“不,不是娘。”
镇南王已然来到月无缺身边,替她介绍道:“这位是彤儿的婆婆,我的岳母,前沈尚书的未亡人,沈太夫人。”
月无缺一听,赶紧有礼地作揖道:“民女见过太夫人。”
沈太夫人外表看来是个内敛精明的女人,她缓缓地走向月无缺,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问道:“请问姑娘左肩上是否有一弯月型胎记?”
月无缺闻一言一怔,?道:“太夫人……太夫人怎么知道?”
沈太夫人一听,神色开始有些激动。“不知姑娘可否让老身看一眼?”
“这……”月无缺望了一眼镇南王,又望向一脸期待的沈太夫人,?道:“好吧。”
沈太夫人上前一步,月无缺腼腆地拉开一小缝左肩的衣襟,没想到沈太夫人一看之后,神色激动地双手握住月无缺,潸然泪下道:“我苦命的女儿呀,娘终于找到你了……”
镇南王心喜地上前一步。“她真是当年被贼人抱走的‘婵娟’?”
“没错,她就是我那可怜的?女,我苦命的娟儿呀……”
月无缺整个人傻在当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怔住,她呆呆地望向镇南王,又望向沈太夫人,不确定自己听见了什?。
她说什??
她的“娟儿”?
“这……这是怎么回事?”月无缺惊骇地退了一步,?问道。
沈太夫人一脸惊喜,心喜地泣道:“娟儿,是娘对不起你,没好好保护你,那年你尚在繦褓中,府里来了刺客,结果行刺不成,那贼人竟闯进你的房中挟持你,最后甚至带着你逃走……”
月无缺脑中轰的一声,无法置信地瞪着眼前这名自称是她娘亲的妇人。
“我……”
“无月,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当我初次见到你时,心里便已有了底,因为你和娘真的太像了,所以这回我趁进宫途中顺道去拜访了太夫人,结果太夫人一听我提起你的事,便执意要亲自来这一趟。”镇南王道。
“我……我叫‘婵娟’?”
“没错。”沈太夫人又喜又泣道。“你一出生!你爹一见你左肩上的弯月胎记便猛叹气,说是孤月性冷,所以才特意给你起了‘婵娟’这个名字,取的便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意。”
“那娘……我是说王妃……她……”面对眼前这名极可能是她生母的妇人,她惊慌得连句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娘是你的姐姐,娘就只生了你们两姐妹,娘大你七岁,唉……”一提起她那已不在人世的大女儿,沈太夫人又是一阵长吁短叹。真不晓得老身上辈子是造了什?孽,两个女儿一个从小就被贼人抱走,一个竟又红?薄命……”“太夫人,你别伤心了,老天爷至少替你找回了‘婵娟’。”
月无缺心头一团混乱,沈太夫人突然的出现,使得她的心里泛起许多复杂的情绪,自己究竟是谁?“婵娟”真是她的名字吗?除了师父和?位师姐外,她在这世上还有其他的亲人?
月无缺又惊又慌地望向镇南王,如果她真是沈太夫人的女儿,那么镇南王便是她的姐夫了?
在意识到这世上还有与她血脉相连的至亲时,她的心渐渐地兴奋了起来,喉头干涩得想哭。
“我的娟儿,让娘好好看看。”沈太夫人眼角含泪,悲喜交加地双手抚上月无缺那张细致的脸蛋。
一股股热流借由沈太夫人的指尖传给了她,源源不绝的暖流不断地在她胸臆间蔓延开来。
“孩子,要是你爹还在世,不晓得会有多高兴……”沈太夫人顿了一下后道。
“娘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就跟娘回去吧……”???体贴的镇南王?怕她住进沈府不习惯,便差遣已服侍她多日的春儿跟着去。
对沈府来说,能找回当年被贼人掳走的小姐可是件大事,因此月无缺在沈府里被当成公主般对待,沈母对她也是极尽宠爱。
沈太夫人虽被先皇封?“周国夫人”,但因膝下无子,再加上沈尚书和她的大女儿娘又先后辞世,所以家道也逐渐中落,不过幸亏女婿镇南王对她这岳母还算照顾,因此她仍过着十分忧渥的生活。
原以?娘死后,她就算死了也没人送终,这下可好,找回了小女儿,她心里真是乐极了,她总爱在无事的午后拉着月无缺絮絮叨叨着往事,说她在被贼人抱走后,她是多么的伤心,她爹又花了多少人力欲找回她,甚至还聊着她那未曾谋面的大姐……但每当太夫人问起月无缺这十几年来所发生的事时,她便轻易地将话题带过,不愿多谈,丝毫未提及“离恨谷”的一切。
当太夫人讲个不停的时候,月无缺总是静静聆听着,偶尔微笑以对,虽然她这捡回来的女儿常乖巧地喊她娘,但态度似又保持着一段距离,太夫人也发现了她这沈默冷然的态度,但总将她的不多话归因于天性或是不习惯她的新身份。
这一日太夫人如常同月无缺聊了一些往事后,突然问道:“女儿呀,那镇南王对你可好了,知道你身子不好,今儿个早上又差人送来许多珍贵的灵芝补品,说是让你补补身子……”
“嗯。”月无缺啜了一口茶后,眉头微蹙地回道。
见月无缺眉头始终锁着一抹愁恨之色,一点都没有即将成为新嫁娘的喜悦,于是,太夫人又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怎么老是闷闷不乐?”当她听到镇南王即将迎娶娟儿?妃时,可是乐不可支呢!
“没什?。”月无缺淡淡地道,不知怎地,她的心口总是沈甸甸得难受。
“难道你在想他?”
月无缺心头震了一下,慌道:“没有。娘,您别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