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昶,”范成愉抓住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央求,“你可不可以陪我走走?”
她好怕!怕他一送她回到房间就不再理会她,放她一个人在那里自生自戚。十分钟前她可以,但是,发生了刚才那个插曲之后就不行了。
汪云昶看着她,她手指发颤地用力抓着他,好像溺水的人抓住啊木一般。
她在害怕。有了这层认知,他的心变得怜惜而柔软。
“好,不过要先进去加件衣服。”他点头应允。
她绽出笑,第一次主动贴近他的手臂挽着他,“好。”
开始学习依赖他吗?汪云昶温柔地笑看着她的侧脸。这个感觉还不赖嘛。
“云昶,”范成愉穿着厚外套,挽着他的手臂,在路灯下走了一段路后说:“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没有。”她不讲,他也没什么兴趣间。
好像有些冷。她不自觉地贴紧他一些,索取温暖,“我爸妈在我和妹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跟着妈妈,而妹妹跟着爸爸。从小我们就分隔两地,感情说起来,其实并不深。
“十八岁的时候,爸妈竟在同一年相继过世,我和她都成了孤儿,靠父母的保险理赔金读完大学,这之后才比较有在联络,偶尔我去看她,她有空也会来看我,也许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太微妙,明明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住在一起,各自继续着原本的生活。”
她讲一两句就会停一下,似乎是因为很久不去想,很多细节都模糊掉了。
“两年多前,我存了一笔积蓄,突发奇想要到世界各地一个人旅行,出发之前,我决定给毓希一分惊喜,毓希就是我妹妹的名字,我没跟她讲一声,就跑去找她,却得到她摔死的恶耗。”
范成愉声起眉,脸色有些苍白地回想当时的情况。
汪云昶看她那么辛苦的模样,找了个地方坐下,侧过身,将她抱在怀里。“如果不开心,你可以不必回想,我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她吸吸鼻子,没有抗拒他的拥抱,在他怀里露出一抹笑,“我想让你知道。”
他不语,她接着说:“她死在一个风景区的饭店,因为这样,才惊动了警方,也上了电视,她的死因……”
她声音低下去,半晌后才咬牙说出来,“是因为纵欲过度和嗑药,那个时候,她全身赤果地死在床上,我怎么都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从来就不是愤世嫉俗的人,她甚至比任何人都用心和努力在生活!”
汪云昶拍拍她的背,“别想了,都过去了。”
“我知道,”她情绪低落,“接到消息之后,我以她唯一亲人的身分料理她身后事,不过因为时间仓卒,只来得及参加葬礼。”
“那谁帮她举行葬礼?”汪云昶忽然问。
范成愉停顿了下,“警方。”
他沉默。她埋首在他怀里,一时不语。
“成愉?”他唤她。
“嗯?”他的怀抱好温暖,她舍不得离开片刻。
他吻吻她的发心,抱紧她,“没什么,如果你想哭,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嗯,我……不想哭,她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哭,现在我更不会哭,我从小就不喜欢哭,爸妈离婚的时候我没哭,他们过世我也没哭,现在她都死了两年多,我再哭不是太矫情了?何况又不是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感情不是很深的,所以我从头到尾就没有那种想哭的情绪,呵呵……”她连珠炮似的说完,仍旧将头埋在他怀里。
汪云昶叹息。这个瞥扭的家伙,他要不要提醒她,他都能够感觉毛衣传来的湿意了?
等了好久,感觉到她的情绪大致平复下来,他才轻声唤道:“成愉?”
没有回应。他淡淡地笑,“傻丫头,说是怀抱为你敞开,你还真利用得彻底,不过,成愉,我很高兴你这么利用我。”
他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她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他亲吻她的嘴唇一下,尝到咸味。
“傻成愉,”他温柔地在她唇边低语,“不知道现在说爱你,你是会有个好梦还是恶梦?”
抱着她,他稳步朝家走去。
第6章(1)
早晨,是被远远传来的爆竹声吵醒的。
范成愉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瞧自己枕着的那条手臂的主人,他正含笑看着她,她才不要给他机会取笑自己呢。
唉,睡在一张床上,这个普通朋友的定义还真婬乱呢,尤其发生在来他家过年的第一个晚上。
两颊热辣辣的,不知道是因为自掌嘴巴,还是不好意思所致。
“成愉!”汪云昶慢悠悠地开口,“你昨天还真热情呢。”
范成愉咬唇。这个家伙!她本来就没期望他会在口头上放过她,但想不到他居然真的一点幻想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清清嗓子,“明明是你趁人之危。”
“成偷,这你就冤枉我了,我昨天很想回自己房间睡觉,但是你太热情拉着我不放,我一松手,你就醒来,可怜兮兮地说:‘云昶,别走,我会睡不着!’这样的情况下,我只好委屈自己了。”他慢条斯理地陈述昨晚发生的事,不过也没抱期望她会记得--上次他已经领教过她的忘功,不论事发时她多么柔情万千,醒来后都会自动忘记得一干二净。
范成愉压根不信他说的,不过自己昨晚意外睡着却是事实。
“何况,”汪云昶继续道:“我根本不屑趁人之危,就算是做坏事,我也喜欢光明正大。”
“你还真敢说。”范成愉轻哼。
他单手捧住她的脸颊,让她抬头看着他,眼里闪烁着坏坏的笑意,“我还敢做。”
低头,不客气地撷取她的芬芳。
清早的成愉,总是特别的可口。汪云昶极尽缠绵地吻她,她先是抗拒的,但他太过强势,她慢慢有了回应。
棉被下的体温越升越高。
忽然传来敲门声,乔美淑在门外叫道:“成愉,你起来了吗?”
他恼恨地停止,唇滑到她耳边,微喘着说:“起来吧,我们今天去庙里祈福。”
“噢,我起来了,马上就出来。”范成愉先应了门外一声。
乔美淑交代她赶快出来吃早餐后就离开了,范成愉将头埋在棉被里羞愤难当。
欸,被逮了个正着。“你……你先出去,啊,不,我先出去,你再找个机会出来。”
总之,就是别给他家人知道就是了。
汪云昶点头,“好啊,你先换衣服,然后去我房间帮我拿套衣服来。”
呃,那不被他全部看去?范成愉为难地揪着他,脸红红的。
汪云昶打个哈欠,“老实说,我昨晚根本没睡好,现在恐怕也没力气爬回自己的房间。你自己看着办吧,或者,”他状似考虑了下,“我让我妈去拿衣服也可以,她比较清楚我衣服放哪里。”
他立刻坐起身,范成愉连忙压下他。
他眨眨眼,“成愉,我刚才已经给了你很热情的一个吻,你现在终于心动准备要饿虎扑羊了吗?”
“我……我去替你拿衣服。”她咬牙道,脸仍旧很红,这次是给气的。
要说耍贱,女人什么时候都不是男人的对手。
范成愉手脚并用从他身上爬下床,顺便很不好意思地在他肚子处滑了一下,压得汪云昶脸色一变,她连忙道歉,汪云昶模模肚子,知她报复,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再度激怒她--
“成愉,你如果再往下滑倒两吋,你的终身幸福就堪虞了。”
这讨厌的家伙!难怪每年买那么多礼物回来收买人心,还会被堂妹在后面狠狠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