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还记得我吗?”硕人朝依然穿着一身黑的酒保问道。
“记得,你是三个月前那位在一个钟头内,连喝三杯威士忌的小姐。”
“好记性。”硕人登上由角落算来的第二把有背高脚椅坐定。
“不坐老位子?”
“留给你另一位常客坐。”
“哦?”他晶亮的眸子闪了闪。“我另一位常客?我这里的常客不少.你说的是哪一位?”
“侍会儿他来你不就晓得了?”穿着简单的乳白色丝衬衫,搭配赭红色迷你窄裙,并化上淡妆的硕人卖了个关子说。
酒保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冲淡不少他那张脸上原有的冷冽。“刚好今晚没什么客人,我们来玩个猜谜游戏如何?”
“好啊,猜什么谜?有什么奖品?”虽然才来第二次,但或许是因为置身在月兑离她日常生活轨道的地方的缘故,硕人发现这位酒保竟燃给她一种异常亲切的感觉,也难怪有人会说酒保是另一种类型的心理医生了。
“我来猜你的客人是谁,猜错了,你今晚喝的酒,便全部都归我请。”
“如果你猜对了呢?”硕人益发觉得他有趣起来。
“猜对了。你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只有这样?”硕人不免存疑。
“只有这样。”他却再度肯定的说。
“成交,你说。”
“你等的是余启鹏先生。”
“你怎么知道?”硕人有些微的骛讶。
“其实是你自己给了我线索,因为我这里的常客虽不少,但每次来都挑角落位子坐的人却不是很多,而且打从你们上次相偕离去后,余先生每次来,便都会问起你,所以这个谜题对我而言,实在是不难猜。”
恍然大悟的硕人双手一摊笑道:“看来我今晚是没办法省下一笔酒钱了,”然后她大方的朝他伸出手去说:“我姓尹,名叫硕人,‘石’、‘页’硕,人类的人.先生贵姓大名?”
“我好像没跟你赌我的名字不是?”虽然这么说,但在与她纤细修长的手指一握时,他还是爽快的接口道:“我叫骆司奇。”
硕人本来还想跟他聊上几句,却已经被一个低沉的男声给打断。“一会儿与程秘书卿卿我我,一会儿又与酒保相谈甚欢,尹小姐,你乾爹可知道你有这么高竿的‘交际’本领?”
骆司奇撇了下嘴唇.不以为意的抽回手去,还适时打圆场道:“余先生,尹小姐坚持要等到你来才点酒喝,迟到让她等,理应请客赔罪才是,两位今晚要喝点什么?”
硕人被抢自了一顿,虽心有不甘,但思及今晚约他来此的目的,便将心中的不满全数压下,别过脸去对司奇说:“帮我调一杯‘玛格丽特’好了。”
“今晚不喝烈酒了?”启鹏问道:“毋需藉酒壮胆吗?”
硕人终于忍无可忍的转头面对他说:“对于一个只会威胁老人.并放纵手下随意挥拳,使用蛮力的人,我看不出有任何需要畏怯的理由。”
“说得好!可惜全说错了。”启鹏唇边依旧带着那让硕人看了生气的浅笑,转头朝向司奇说:“开我前天送来的那瓶陈年威士忌。,·
一直到司奇帮他们把点的酒送上,并踱至吧台另一头后,启鹏才再度开口。“尹小姐今晚找我出来,不会仅仅是为了要对我做错误的指控吧?”
“你敢否认我爸爸这次心脏病发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那种仿多了亏心事的人,在因为夜半的敲门声心惊时,能够完全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怪叩门的鬼魅吗?”他反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相信聪明如你会听不懂这么简单的话,意思是,就算马进兴的心肌保塞与我的拜访有关,那也是被他自己的良心吓到。而不是被我威胁出来的。”
“果然跟你有关系!”硕人直视他道:“余先生,可不可以请教你,家父跟你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你要在他风烛残年的现在.不遗馀力的出手打击?”
“又错了,尹小姐,马进兴与我家之间只有恩.没有怨.我收购与他同家的银行股权,只为了帮他分担责任,而我屡次的拜访,也只是为了想回报他昔日对我父亲和兄长的关照而已。”
“怎么回报?”
“请他答应由我来照顾你、爱护你,换句话说,就是请他答应把你嫁给我。”
硕人惨白着一张脸,瞪大眼睛看着他.彷佛他正在说着自己昕不懂的话似的。“为什么?”好半天她才自齿缝中挤出这三个字来。
“为什么他不答应?坦白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自问条件不错.应该还配得上尹小姐,实在不晓得马进兴为什么一直不肯点头?在他出院前一天,我好不容易避开你跟程秘书的看顾,终于见到他时,他甚至跟我说他觉得你跟程秘书十分相配,有意撮合你们两位。”
原来爸爸真有那样荒谬的意图,她和程勋……怎么可能?他们只不过是因为一起照顾爸爸,最近才比较常碰头而已,爸爸是怎么回事?
硕人转念一想,又不禁自问:或许你误会爸爸了,也许那只是他用来拒绝余启鹏的藉口,对!一定是这样,而之所以会这样,还不都是因为眼前这男人太狂妄自大、太莫名其妙吗?
“他误会了,我跟程勋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特殊的情怀可言。”
“我就知道。”启鹏突然覆住她的左手说:“向他提亲。是给他面子,尊重他名义上是你的父亲,想不到他颠倒是非、捏造谣言,早知道.我就直接向你求婚。”
“你也误会了,余先生,我刚刚是在问你为什么再三说你要娶我?”
“我以为答案很明显,因为你长得漂亮、个性温柔、心地善良……”他偏侧着头说:“老天,你该不会是想要我对你说那三个字吧?”
“当然不会。因为我没有听人撒谎的癖好,余先生.我私下约你出来.原本是想从你这里问出家父一直不肯告诉我的内幕,想弄清楚你为什么要一直惊扰家父的真正理由,而不是要来听你继续对我胡说八道的。”
“你竟然把我对你的倾慕赞美全当成了胡言乱语?”启鹏一副受到伤害的模样,明知道全是装出来的,硕人发现自己的心中仍然掠过一阵不忍,天啊!这余启鹏莫非是恶魔的化身?居然能够让自己心旌动摇?“为什么?”
“因为我们今晚才见第四次面,因为诚如你自己所说的,你的条件很好.”在他专注的凝眸下.硕人顿觉双颊渐渐烫热起来.便愈加慌乱的说:“因为……因为我们甚至算不上认识彼此,像你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想娶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呢?怎么会启鹏突然伸出食指来点住她的唇说:“可别跟我说你是因为没有自信博得我的喜爱,才不敢答应我,方才你说的那些全不成理由,因为我自认对你的了解程度已经十分足够。”
理智告诉她余启鹏是个自己根本无力抗衡的危险份子,他确切的意图,更绝对是自己问不出来的复杂阴郁,若想自保,最好尽速离开,但全身四肢却都像是被他点住,且开始轻抚的双唇一样。微微轻颤且动弹不得!
“你外表纯挚清丽,自青梅竹马的马嘉竣死后,便不曾再与任何男上父往,仿佛是个守贞的玉女,其实电梯内的一吻,已经泄露了你狂热的本性,我一定要娶到你,彻底撕毁你虚伪的外衣,让你面对真正的自我,就像你那晚在电梯内迫不及待回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