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有三个正式的后妃,及许多不具名份的女伴了?”比雅翠丝的唇边浮现一抹苦笑。“但在真正和她们起相处之前,我以为自己是可以做到‘只要修帕里最爱我,就可以完全都不计较’的。”
“任何一个交出真心来爱的女人,恐怕都做不到。”
“你说对了,这里的人认为男人的责任在保护人种,女人的责任则在养育人种。其实在最早的教义中,也是明定一夫一妻制的,只是后来或因天灾、或因人祸,为了保护妇女及维护种族,多妻制才渐渐被视为理所当然。”
研究得这么透彻,可见当初她是多么努力的想强迫自己适应这种制度和环境。舒晨听得黯然神伤,不禁轻轻握一下王妃的手,她反手紧握一下舒晨的手,表示感激,再继续住下说。
“一直熬到尔飞他们兄弟满周岁,宫中的权利相轧愈盛,我知道自己若再待下去,唯有抑郁而终一途可走,便哀求修帕里让我返回英国,这样哀求了半年左右,他也看出我一日憔悴过一日,最后终于同意了我的要求,孩子我们一人带着一个。为了表示我的心一直都在他的身旁,我还留下了‘神秘之星’,每年也一定回来住三个月,平时则以萨拉丁王妃的身份长居英国,并做他在欧洲地区的代表。”
提到“神秘之星”,舒晨便趁机问她将翡翠转送给自己,难道国王不会反对?她的父亲亦不会有什么意见?
“‘神秘之星’是我的,国王不会反对由我决定怎么处置,至于我父亲,当尔飞亲自飞到英国跟我们解释事情的始未时,他就叮嘱我要物归原主了。”
“怎么说?”
“你从你哥哥那里只听到琅王千楼被阿福带走为止,却不知道后来阿福遇上了我父亲,甚至跟着他出使到英国吧?”
“真的?”世事真是奇妙。
“阿福做事十分勤劳,但平日沉默寡言,跟我父亲到英国一年后便客死异乡,临终前,把一个极为美丽的翡翠别针赠予我的父亲,只说这翡翠原名‘琅王千楼’,希望他日能够物归原主,我父亲后来却因定居英国,无从查寻原主,一拖便是半个世纪,之后又将翡翠改镶成发簪,所幸在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后,还是物归原主了。”
舒晨轻抚着琅王千楼青翠的表面,仍不知凭藉着它而和尔飞相爱的自己,是否也得和王妃一样,承受着自己根本适应不来的环境和压力。
“舒晨,你知道尔飞当初与他父亲订下的赌注是什么吗?”虽然儿子吩咐她不要先说出来,但是看舒晨如此自苦,比雅翠丝却忍不住想给她一线的希望。
舒晨想起书铭跟她讲的那些传言,不禁当笑话一样转述给比雅翠丝听。“当然现在我知道,那是王后故意编造出来的谣言。”
比雅翠丝笑道:“若不是不想在修帕里正忙着要促进以色列与阿拉伯各国和解的现在添他烦忧,我早把王后和她兄长暗中搞鬼的事跟国王报告了,他们就是这样,多年来小动作不断,而尔飞女伴一个换过一个倒并非全属传言,以前他是有点游戏人间。”
舒晨的心中不禁微微浮现酸意,比雅翠丝注意到了,笑意加深说:“那是在遇到你之前的事啊!而且为了你,现在的他更想赢得那个赌注的条件。”
“到底是什么?”
“他要求解除王子的头衔,希望能在成为平民之身后,再正式向你求婚。”
“他……?”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人心,舒晨只觉心中涨满幸福的甜蜜汁液,喜极而泣的泪水也立刻涌上眼眶。难怪尔飞每次和她见面时,眼中都有掩饰不住的疲惫神情,要国王答应他变成平民,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
“尔飞,你要带我到哪里去?”舒晨转头问开车的尔飞。一个小时前,他们才到机场送书铭,他打算返台处理辞职事宜,同时和学舜夫妻会合,他们夫妻俩计划利用圣诞假期回台,接女乃女乃赴美安享余年,并治疗旧疾,等一切都处理好之后,书铭就要回到萨拉丁来统筹水利工程,而舒晨也答应他会赶在元旦前回美去团圆。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尔飞紧一下她的手,仍然不肯解开谜题。
时序进入十二月中旬,萨拉丁南方有些避寒胜地,白天却依然稍嫌干燥酷热。早上出门前,尔飞只交代她要带齐五天左右的换洗衣物,然后便从机场直往看似一片荒凉的地方开去。距离她和王妃的“密谈”已有半个月之久了,但在这段时间内,她并不曾问起尔飞有关退位的种种,反而捺着性子乖乖的等待,因为她知道要让国王点头并不容易,而且她也不愿意破坏事成之后,尔飞所要带给她的那份惊喜。
想到自己都有耐性等他那么久了,为什么没有耐心走完这一段旅程?况且有他在身边,就算是要一直开到天之尽头去,舒晨相信自己也不会介意的。于是她不再多问,转而陪尔飞闲聊起来,也不晓得过了多久,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美人,”舒晨感觉到,尔飞那湿热的唇片,在自己的眼眸上徘徊不去。“我们到了,快点起来。”
她伸个懒腰,望着眼前一座看起来十分枯燥的石山说:“这是什么地方?”
“娜法蒂婷。”
“娜法蒂婷?什么意思啊?”
尔飞边提起两人的行李,一边牵着她往石山洞口走说:“娜法蒂婷是埃及第十八王朝帝王阿莫·赫堤柏四世的王妃,她所留下来的侧面雕像,被公认为埃及美术的杰作。我们这一座山,每逢月圆之日,投射在沙漠上的影子,据说看起来就像她的侧面,所以便叫做娜法蒂婷。”
“真的吗?”他们已进入洞口,舒晨顿觉寒风料峭,不禁打了个寒颤。
“很冷,是不是?这洞内外的温差大约有二十五度左右,来,靠着我,”尔飞紧拥住她再往里头走。“刚刚说的那个侧影,再过两天就是满月了,你可以自己看看像或不像。”
尔飞扶她登上一艘小船,慢慢朝着又黑又深的地方划去。舒晨盖上尔飞准备的羊毛毯子紧依着他,本来有点害怕和紧张的心情,在看到两旁及头顶上都布满形态万千的钟乳石后,立刻为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艳不已的赞叹。
那些钟乳石有的从下往上堆积,有的自石严壁上倒悬下来,加上彩色灯光的照射衬映,给人一种如同海市蜃楼般的错觉。
舒晨背倚在划船前进的尔飞怀中,一边欣赏那些怪异的钟乳石奇景,一边静静聆听水声、桨声及洞内的回声,别说是开口讲话了,现在舒晨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就怕会惊扰了这世外桃源的静谧。
“好美。”在尔飞把舟行速度慢下来以后,舒晨才敢轻声的说这么一句,余音回荡,仿佛幽幽的叹息。
“比不上你美,”尔飞突然放开双桨,侧弯过头来便吻上了她的唇,然后慢慢翻转过身子,把她推倒在铺有厚垫的船中。“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双唇的滋味吗?在宫中虽然也能吻你,却无法释放出我所有的热情。”他一边说,一边深深吸吮她微颤的娇女敕、她芬芳的气息。
舒晨何尝没有同感?所以她的双手立刻圈围过来,以他吻她的热情方式回应他。在这里,不用再严守宫中的男女之分,不必再惦记着他是王子的身份;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深受宠爱,也急着要向他表达爱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