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竹想要摇头,却被昌祥紧紧的扣住。“毒蛇,要我相信你所说的话,恐怕要比相信太阳是打西边升上来的还困难,你不用白费心机了,现在就把桓竹还给我,快!”
昌祥阴森森的笑了。“你先把我要的东西扔过来。”
“你休想!”
“欧于轩,你似乎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本钱,别忘了,你的妻子仍在我手中。”
“毒蛇,你还有没有一点点江湖道义?”
“江湖道义早就过时了,”昌祥喝道:“东西你到底给不给?”
“除非你先放人。”
“人在我手里,什么时候放,由我决定。”
于轩明知道毒蛇素以滑溜狠辣闻名,但桓竹憔悴消瘦的模样却令他更加心疼,他委实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于是便从怀中掏出那个表来。
“摊开手掌。”昌祥命令道。
于轩照做了。
“打开盖子,免得你以假的来诓我。”
于轩也照做了,两人相距大约只有十步之遥,表盖内刻的字虽不大,但眼力奇佳的昌祥已经验明了正身。
“很好,现在把表扔过来给我。”
“你不怕我扔偏了,你会接不到?万一掉进礁石中,你找起来不是更麻烦?”
“为了你心爱妻子的安全,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蹲下来。”
于轩已经猜到他要怎么做了,该死的狡猾!
“很好,”昌祥对着已经蹲下去的于轩说:“现在把东西朝我脚边推过来,”他本来是用右手扣住桓竹,左手拿手电筒,现在为方便起见,便把桓竹也扣在左手臂中,“准一点,只要我的脚一踩住表,人我立刻就还给你,来。”
于轩别无选择,只得在心中祈祷能一推而中,他做个深呼吸,然后把怀表用力往昌祥脚底推过去──。
接下来的事几乎都在同一秒钟发生,昌祥的脚一踩定,右手随即掏出枪来,而正直起身来的于轩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已被挣月兑出昌祥掌握的桓竹给结结实实的撞上,她竟然是要──。
枪声响起,桓竹顿觉右背一痛,但在昏迷过去之前,却还来得及紧紧捉住于轩,望着他的双眸,也似乎在诉说着千言万语,其中最主要的是放心的神色,仿佛是在说:“你平安就好,你没事就好。”
“桓竹!桓竹!”于轩拥紧她大叫:“不,桓竹,这太残忍了,你不能离开我,听到没有?你不能离开我,不能,不准!”
周围突然响起各式各样的声音,有警笛声、枪声、人的叫声,但这些似乎都与于轩和桓竹无关了,桓竹只觉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过来,不过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只要于轩没事,只要于轩没事……。
在痛晕过去之前,她好像还听到了于轩的哭泣声,不,她不要他哭,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桓竹拚命的想睁开眼睛,但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桓竹才悠悠醒来,闪进脑中的第一个想法是:我在哪里?接下来便觉得痛,那痛几乎席卷了她全身每一寸地方,排山倒海而至,痛得她忍不住申吟喘息。
“痛,好痛……”要过半天,桓竹才弄清楚那软弱无助的声音竟然属于自己。
接下来她便看到了双眼充满血丝,脸上布满胡碴的于轩,原来他一直趴伏在床边。
“桓竹,你醒了?”他握紧她的手,眼中尽是泪光。“老天爷,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什么时候了?”
“你整整昏迷了三十二个多小时,快把我给吓死了。”直到现在,他的声音都还微抖着。“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你没事,很快就会复元的,”他像想起什么来似的说:“你刚刚在喊痛是不是,我马上找护士来帮你打止痛针。”
“不,”桓竹虽虚弱却坚定的说:“我不要打止痛针,也不要服太多药,我撑得住的,”她拿那双美丽的眸子来询问于轩,“难道……难道医生没有检查出来?还是──”她旋即面无血色的说:“我失去──”
“没有,你不要瞎猜,”于轩心疼不已的轻环住她的肩膀,深怕弄痛她的伤口。
“桓竹,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口气中的怜惜要远远超过责怪。
“来不及说嘛,医生说没错吗?不是我自己的猜想而已?”
“没错,没错,再八个月后,我们就要升格为爸爸、妈妈了。”
桓竹大大松了口气,是被关那几天的恶心反胃证实了她的猜测,也因为如此,所以她对昌祥才会那么顺从,怕就怕会伤到体内孕育着的那个小生命。
“你开心吗?”桓竹望着于轩问。
于轩轻轻吻在她的唇上,隐忍已久的泪水滴落在她的发间,桓竹抬起她没有受伤的左手,紧紧的环住丈夫的肩膀,指间则轻轻撩拨着他的发脚,偎着他的面颊摩挲着。
昌祥已经落网,华绍终于还是忍不住联络了华纯的丈夫,于是由周栋梁出面,暗中通知警方,秘密部署,终于将急欲偷渡出海的一批人一网打尽。
他们也终于知道昌祥为什么那么急欲拿到怀表了,只为了他把大批毒品的藏匿处和行销管道的暗语刻在表壳里面,有这条重要的线索,中泰双方的缉毒单位,这次不但可以因逮捕了一个大毒枭而立大功,同时还可以挽救成千上万可能因吸毒而坠入万劫不复地步的悲哀灵魂。
比较令人意外的落网人物,则是满口粗话,骂于轩骂个不停的温士毅,不过也由于有他,他们才终于弄懂了昌祥为何有门路回台湾来。
这些事,都可以留待以后再跟桓竹说,现在趁大队人马尚未开进病房之前,他另有要事要“审问”妻子。
“得知这个消息有多开心,想起你为我冒的险就有多不开心,”他盯住她问:“你明知道他有意开枪,对不对?你明知道他想置我于死地,对不对?所以他才会贴住你的嘴巴,不让你开口,对不对?”
“对,都对,”桓竹早已识破他佯装威严下的疼惜,忍不住撒娇道:“你说的都对。”许是麻醉药尚未完全过去的关系,她竟然傻呼呼的笑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于轩又气又怜。“明知道他想打死我,你还用自己的身子来挡?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已不只是一个人而已?”
“我当然爱我们的孩子,”她轻抚着他憔悴不少的面庞说:“但我更爱你,于轩,记得你带华纯私奔的那一夜吗?我从窗内见到你这双灿亮如星的眸子,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忘掉,我爱你,你不但早已是我的一部分,甚至是我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也许我那样的行为,可能会伤害到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若失去了你,我也无法独自活下去。”
“桓竹……”他说:“我是多么多么的爱你啊!”
桓竹听到门外有嘈杂的声音,立刻挑起眉毛看着于轩。
“全是些关心你的人。”
想像着待会儿的画面,桓竹立刻迫不及待的说:“吻我,于轩,我好想念你的吻。”
于轩没有浪费丝毫的时间,马上俯下头来深深的吻她,他们是那样的投入,以至于当孝康等人闯进病房里来时,两人都还浑然未觉,而翠婵则体贴的作势赶大家再出去等一下下,让他们小俩口有多一点相处的时间。
尾声
“于轩,”桓竹轻呼一声:“原来,原来这组首饰是你的杰作?”
他们置身在泰国桂河河面上的一艘船屋内,于轩特别挑了个较为僻静的角落,嘱前头的机船停下来,打算和桓竹共享一个幽静清爽的夜晚。